“泠儿……”梁蓉神情憔悴,见她进来不由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轻叹一声,“你父皇他还未醒。”
敞开的明黄色龙袍,胸膛之上插着一把匕首,整根没入其中,伤处还在渗血,鲜红的血看上去很是扎眼。
奚月泠全身一颤,“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赵容德站在一旁,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了,“……陛下太过担心西关之事,老奴又不在身边,这才被刺客得逞。”
“是那个人!”奚月泠一惊,她只知父皇遇刺,却怎么也没想到刺客会是在街市上看到的那个樊家军。“那个刺客现在人在哪里?”
“已将那刺客关押在了刑部,由柳侍郎亲自审问。”
正说话间,黎柏然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娘娘,臣与太医院众人商讨了陛下现在的情况,我等都认为陛下胸前的匕首一定要拔出来,若再这样耗下去,臣担心……臣担心……”
脸色瞬间一白,手紧紧绞着裙摆,梁蓉回身凝视着龙榻上双目紧闭的奚骜,“很危险么,黎太医,陛下他决不能出一点差池,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吧?”
“臣明白,臣一定竭尽所能!”
玄灵宫内侍女太监来去匆匆, 手中端着的木盆,里面的清水染红了一片。从殿内出来的人脸上无不带着惊恐,脸色煞白,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流这么多的血。
“母后,父皇会没事的!”奚月泠紧紧握住梁蓉的手,言语宽慰,她心中也甚是焦虑担心,这都快两个时辰了,黎太医还没有出来。虽然安慰母后说父皇不会有事,可是她知道,这只是宽慰的话。匕首插得这么深,纵使在现代想救治都极难,何况是……她不敢去想,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母后知道,泠儿也不要担心,你父皇是天子,上天自会保佑他平安无事的!”
焦急地等待了许久之后,大殿的门终于打开了。
满身疲惫地回到水月阁时,天色已经晚了,凝儿不知何时也回了宫,正提着灯笼,站在殿外候着。
“殿下,你总算回来了,陛下他没事吧?”
“已经将匕首拔了,不过父皇还未醒来,黎太医说情况比较危险,父皇若是能醒来,那休养休养便好了,若是醒不来……”奚月泠幽幽地叹了口气,未完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伸手扶了一把,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凝儿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转移话题,“殿下,这么晚了,饿了吧,我准备了些粥。”
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可是却没有一点胃口,奚月泠淡淡点了点头,随着凝儿一起走了进去。
之后连着三天,奚骜都没有醒来,宫中也是人心惶惶,梁蓉神情日渐憔悴,整个玄灵宫中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太子哥哥你也来了?”奚月泠用了早膳便来了玄灵宫,正好碰到奚烨昊便上前两步追了上去。
“泠儿……”奚烨昊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上去甚是疲累的样子。
挽着哥哥的手,奚月泠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太子哥哥这几日可累惨了吧,要替父皇打理朝政。”
“是啊……哥哥可盼望着父皇快快醒来,不然我可快招架不住了,你知道那群老臣有多啰嗦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是谁在安慰谁,不过神情间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龙榻之上,奚骜依旧双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胸口处缚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沾染着点点的血迹,看情况实在不甚乐观。
“母后……”奚月泠走至梁蓉身边,握住了她那双冰冷的手,“赵总管说你一宿没睡,你快去歇歇,这里有我和太子哥哥在呢。”
梁蓉轻轻拍着她的手,神情有些恍惚,“母后不走,母后要等你父皇醒来,要亲眼看着他醒来。”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多少年了,她身为后宫之主,几乎都快忘了害怕是什么感觉。然而这一刻,看着龙床上那个她一直倚靠的人,她的心开始动摇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绝望慢慢将她包围起来。
“母后……”奚月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奚烨昊打断。
“泠儿,让母后待在这吧,免得她胡思乱想。”
黎柏然拿着医药箱走进来时看到的正好就是三人围在龙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奚骜那一幕,他快步走上前,躬身作揖:“娘娘,太子殿下,九公主……”
“黎太医无须多礼,父皇他脸色好生苍白,就没有什么办法补补血么?”奚烨昊往旁边让了让,方便他给奚骜把脉。
黎柏然轻按上奚骜的手脉,又解开绷带重新给他上药,一番做好后,才回道:“禀太子殿下,补血之法是有,但是臣认为此时陛下不宜用任何药物。是药三分毒,陛下现在情况极不稳定,万一用错了任何一味药,就极可能产生更坏的后果。”
奚烨昊眉头深锁,低头思索了一下,“那就按黎太医你的意思吧,以父皇的身体为重!”
伤口处始终未结疤,甚至还在渗血,奚月泠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抬头看黎柏然,开口问道:“黎太医,父皇的伤口怎得一直未结疤呢,若是一般的伤口也三天了,就算不结疤,也该止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