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在她身边待了三年了,她也多少能猜到一点她的心思。但也只是一点点,且是在红衣女子没有刻意隐瞒的情况下,若是她一心想要隐瞒的事,根本就无人能寻到蛛丝马迹。
这三年,看着她一步步的谋划和她的心机胆识,奚芸梦心中暗自佩服之余,更是心生了一点点的惧怕。这样的女子,恐怕连当今皇帝也没有她这样的能耐,将四国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实在难以想象,红衣女子背后的那个人会是怎样的,最最可怕的就是培养了这样一个人的人了。
红衣女子眼底闪过了一丝欣赏,这个人她果真没有选错,三年而已,无论是武功还是心计,她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最初的期望。
“把那个东西给殿下……”
将一个奇怪的东西交到了她手上,那是个很小的罐子,奚芸梦将它打开,动作很是小心翼翼。这可是月琼的宝贝,如果有什么损伤,月琼的手段她可吃不消。
罐子被打开之后,殿内便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清香。往内一看,一条奇怪的虫子在罐子底部拼命地挪动着。它一扭一扭的,肥肥的身子,看上去倒有些可爱。
“天竺银蚕!”灋惊讶的声音瞬时在奚月泠脑海里响起,“这东西怎么会……”看到了这个东西,它马上和某个人那一身的伤联系在了一起。原来竟然是这个东西伤了他,难怪拖了那么大半年了。
奚月泠可不知晓什么天竺银蚕,可是听灋的语气这似乎还是个稀罕物,她轻轻一勾唇角,“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天竺银蚕……月泠愚笨,不明白你的意思。”
月琼曾经说过这个世上能识得天竺银蚕之人不超过三个,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最初养活了这蚕的那个天竺和尚,另一个她却也不知道是何人了。
红衣女子听到她脱口而出的名字时心底也是一惊,原来月琼说的第三人竟然是她,这倒真是稀奇了。
“殿下果真见多识广,连这宝贝都知道,看来这笔生意应该会好谈许多。”红衣女子心中想着,她既然能知道名字,想必也是知道这天竺银蚕的功效的。
天竺银蚕这名字,她不过是听灋念出来的,她哪里知道是什么。不过临时抱佛脚,似乎也不晚。
“灋,讲解一下吧……”
“天竺银蚕,顾名思义,就是蚕中一种,此蚕喜热,一般被擅蛊毒之人使用。这种蚕一旦钻入体内,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四处乱钻……”灋随即说道,它话中有话,在内腑之中乱钻,那会是怎样痛彻心扉的感觉。难得那个人忍得住。那一日居然还一声不吭地站了那么长时间。难怪这么长时间不愿出现,这蛊毒的解药……
灋知晓那人的意思,自然不会自作主张将这蛊毒的始末都告诉奚月泠知道,不过若是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说了,那就不干它的事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交易?”奚月泠也不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加之这殿内实在冷得很,她可没有眼前这人这样厉害,这样冷的天气,穿得这般少。
红衣女子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之色,便从怀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封信函,让奚芸梦拿了过去。
“信中有殿下想要知道的事……”她说完,足尖轻点,人已退出了几步之远,转眼便没了踪迹。
奚月泠伸手接过那封信,她上下打量眼前这一身男装的人,嘴角溢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女扮男装,阁下倒是好雅兴。”她将信函收进了袖中,却不急着打开。
手轻轻按在了腰上,奚芸梦突然又拔出了怀中的剑,每次见到奚月泠,她都会想起自己的母亲。那种刻骨的恨意,让她根本无法放下。
手仿佛自己有意识一样拔剑就朝着奚月泠刺了过去,这一剑可再不是装腔作势,是真的存心想致她于死地的。
奚月泠眼见红衣女子离开,根本未料到眼前这人会突然出手,难道就因为刚才拆穿了她么?!
眼前闪过了一阵寒光,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干脆闭上眼,等待疼痛的来临。
“锵……”地一声,奚芸梦手中的剑应声落地,整个人狼狈地往后退出一步,手臂也整个都麻了。
她朝暗处那人瞥了一眼,懊恼地闪身离去,当初她竟然一时冲动想致奚月泠于死地,幸好被阻止,否则坏了主子的计划。主子定会狠狠惩戒她。
奚月泠缓缓睁开双眼,忽然有了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曾经她也是这样闭眼等待疼痛,那时候有人救了她,还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就这样等死么!”如今虽然少了这句话,可是她终于可以确定那个人原来一直都在,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逸……”她轻轻低喃,“你给我出来!”她忽然蹲下,一下捡起地上的剑,将那剑架在了她纤细白皙的颈项上。“你真的不愿出来么,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狠狠地在这划一刀,你知道我敢的。”
她实在受不了现在这样的感觉,为何宁愿在暗处保护她,也不愿见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暗处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身后的邵玟投来了一丝惊魂未定的视线,似乎是有些不解。
那剑很是锋利,只需轻轻一划,便又一条血痕随着颈项流淌了下来。奚月泠狠狠用力,颈上随即传来一阵疼痛,血越流越多,似乎在证明着她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