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ldo;哦?白冷愚笨,还望娘娘明言。&rdo;
也许是我表情太过于冷静了,丽和妃不禁皱了皱眉头,狐疑地说:&ldo;你不想知道是谁吗?&rdo;
我微微一笑:&ldo;我不正在听娘娘您讲吗?&rdo;
忽可图我杀了,季龄承认真正害死萧冷的人是他我也杀了,左右不过再多杀一人。杀过人的人就不要怕死。可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叫我一定要去报仇,包括我娘在临终前也只是叫我做人要争气不要让他失望。所有选择都是我一个人做出的,是我自己要报仇的,而他们没有阻拦过我的选择。
我的亲生父母离世多年,也已经在地下相聚。即使我做再多事情,还有何意义?
我给谁报仇?娘?亦或他?
一个将军的意志是什么?也许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他一定是死在战场上的,我娘早已明白了,可她依旧选择等他。
他和她的死亡,都是各得其所。
我放不下的执念,是我在人间对他们遥远的思念,他们可曾听见过吗?
我用杀戮化解仇恨,却一直想不通林越为何一开始就对我没有仇意。他与整个武林正道为敌,却唯独没见过他对哪一个人带有仇恨。原来天下人尽负他,他也负尽天下人。
丽和妃可顾不得我在想什么,她抓住我一只手臂,急切地大声说:&ldo;是舒贵妃!是那个贱人!当年离妃深受龙恩,她怀恨在心,方才暗中派人下了毒手!否则离妃不会那么早逝世的!&rdo;
她说得信誓旦旦,我便问:&ldo;她怎么下的毒手?&rdo;
她马上说:&ldo;用毒!那个贱人在离妃的汤药里下毒!&rdo;她露出哀容:&ldo;那个贱人下的是慢性毒、药,连太医都很难发觉给离妃的汤药有异样,离妃每喝一次那些汤药,都是一步一步往死路上走呀!&rdo;
我轻轻哦了一声,又问:&ldo;那娘娘您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rdo;
丽和妃脸色一僵,随即勉强笑了笑:&ldo;本宫与你母后情谊深重,本宫一直觉得离妃的死有蹊跷,所以暗地里一直不放弃追查,终于在一个曾经服侍过你母后的宫女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那个宫女亲口承认是她受了舒贵妃的指使毒害你母后,你母后死后她日夜惶恐不安,受良心谴责,终于受不住来向我俯首认罪,希望能够将功赎罪。哼,这种吃里扒外、对主子不忠的贱奴本宫岂能饶恕她?本宫命人把她打成了一堆泥肉喂狗,以告慰你母后的在天之灵。&rdo;
我低下头不让她看见我的表情,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给她看,好像这个世上已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动我的心了。
她拍拍我肩膀,柔声安慰说:&ldo;本宫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本宫原本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心里头,就恐告诉了你你会去做什么傻事。这后宫有没有皇后早已无关紧要,人人心底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本宫见了她也只有毕恭毕敬,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呢?何况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岂不辜负了和你母后的一场姐妹之情,本宫进宫多年,只得你母后一个知心人儿!绝不能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呀。&rdo;
她说着说着,感动了自己,抬起宽大的衣袖拭拭眼角边似有似无的泪水。
她又抓起我的手,情真意切、深深注视着我:&ldo;白冷啊,本宫原不想跟你说这些的,这对你一个女孩儿来讲太残酷!&rdo;随即语气陡然一转,厉声说:&ldo;但是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本宫真是心急如焚、寝食难安,难道你想让离妃死不瞑目么!&rdo;
我的手被她抓得有些发疼了,不禁问:&ldo;我做了什么?&rdo;
&ldo;你还不悔悟?你为何跟她的两个儿子走得那么亲近?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你,你可千万不要别被人利用了!尤其是、是那个白相与!&rdo;
奇怪我名不副实的身份早已人尽皆知,却从来不见哪个人敢在明面上捅破过?是谁不准吗?谁?父皇吗?
她态度温软下来,柔和地说:&ldo;我的儿,你好好冷静想一想,谁在帮你谁在害你,等你想通了,尽管来紫燃宫找本宫,哪怕本宫无能为力你也不用担心受怕,因为你的父皇,皇上才是你最大的支撑!&rdo;
我说:&ldo;嗯。白冷会好好思虑一番。&rdo;
&ldo;嗯。&rdo;丽和妃终于恢复仪态庄重、雍容华贵的模样。&ldo;本宫不打扰你,好好在这里想想吧白冷,莫让人利用了。&rdo;
她终于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淹没在黑暗中,我的嘴角逐渐浮现一抹冷淡无声的笑意。
苍茫无边的夜色里,上空悲凉的风声哀嚎着,一株株光秃秃的桃树,如同一只只孤魂野鬼,孤苦无依地在寒风酷雪中瑟瑟发抖。
我扬起脸,微微眯起眼睛,将手中的灯笼举高些,照亮伸在我面前的枝桠,细的不堪一折的桃枝,被严冬打击折磨得暗黄憔悴,但仍挡不住枝头那一点若隐若现的嫩绿。
再冷酷无情的凛冬,终究也无法阻挡春天即将要到来了。
我到崇明宫,德公公笑脸相迎,似乎只有这老人是整个皇宫最高兴见到我的人。
今夜父皇的精神状况突然好转,眼睛里甚至隐隐散发出光芒。
我至父皇床前,德公公搬张椅子给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