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拾掇完家中的琐事,赵云程从后院牵着牛出来套车,张罗着去镇上取踏碓,徐言其和赵时桉在家也是闲着,就想着往李家探望李乔琛。
多日不见赵时桉,李正元正想着孩子,一进门就把他抱在怀里颠了颠,言说再过一年,就抱不动这孩子了,丝毫没有因为有了亲外孙,而少了对赵时桉的喜爱。
留赵时桉陪着李正元,徐言其进了屋中,摇床里的何隽则正熟睡着,他凑近看了一眼,这几日的孩子倒是长开了些,只是阖着眸子,倒看不出眉眼像谁。
趁着何怀宇不在跟前儿,徐言其多嘴问了李乔琛一句:“你时常住在娘家,婆家就没对你有什么说叨吗?”
“婆母巴不得我们不回去,日子能落得个清净,就怀宇那性子,没回去两天,婆母就得拿扫帚赶他,在我爹娘这儿,他还能收敛些。”李乔琛并没有怪怨徐言其唐突,反而细说了起来,“记得我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婆母在灶房里做饭,怀宇就在一旁叨叨着,细说着我的口味,搞得婆母心烦不已,拿着锅铲把他赶了出去,亲自过来问我晌午想吃点啥。”
“前半月婆母过来日夜帮我照顾着孩子,刚回去没两日,她现在年纪大了,我也不想她为我这么操劳。”
徐言其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何怀宇这性子,连他亲娘都受不了。
今儿不是大集,街道上不甚热闹,两边来往的人们稀稀疏疏,赵云程牵着牛车走在道儿上,板车里拉着开凿好的石臼和碓马。
“刘伯?”一家布庄门前,赵云程巧遇刘伯从店里出来,他脸上堆着笑,正往肩上挎着包裹。
“呦,程小子今儿也来镇上了。”刘伯瞧见了板车上的东西,了然道,“这是要弄踏碓?”
赵云程颔首:“省得收了庄稼,还要费心到镇上粮行换精米,这回咱自己在家舂米就行。”
因着赵云程还要给赵时桉买些零嘴,就没和刘伯同道儿回村,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错开而行。
刘劲正打算拿着扁担出去挑水,被刚进院儿的刘伯拉回了厢房,就在他不明所以之时,刘伯当着他的面儿解开包袱,里面是一身成衣。
“给我娘买的。”刘劲笃定道,从他懂事起,他爹一惹他娘生气,就让他做和事佬。
刘伯点了点头,将衣衫往刘劲面前推了推:“这颜色的料子正衬你娘,我早就看上了,这几日在镇上做工攒了几钱铜板,就去布庄买了下来,你给你娘拿去。”
“您说话从不过脑子,惹到我娘自个儿又后悔,”刘劲睨了他爹一眼,把衣裳推了回去,“这回您自己去送,也让您长长记性。”
刘伯为难的蹙了蹙眉,眼见刘劲这回真不帮他,最后只得让儿子去卸了牛车,自个儿拿着衣裳进了正屋。
“扫炕呢。”刘伯坐在炕沿儿,赔笑道了一句,自从那日赵云程来过后,他嘴一秃噜怪怨了她一句,两人就结了梁,好几日都不曾好好说话,“燕娘,我给你买了件衣裳,你穿着试试合身不?”
王燕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笤帚放到了一边儿:“劲小子刚当了爹,日子正紧巴着呢,你给我花这钱做甚?”
“你一直就是这样,之前日子穷的时候,你惹了我就去山上摘些果子哄我,我次次都体谅你,可你那毛病却始终不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那么冲,还当着儿子的面儿说。”
刘伯只得应承着说改这毛病,可王燕何尝不知道他改不了,过了大半辈子的汉子,什么性子她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