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思索之时,其妻娇杏进了书房,轻声提醒道:“老爷,金陵来人了,想要见您,还带了东西来!”
贾雨村便问道:“谁家来了?”
“高家!”
“哪个高家?”
“老爷竟忘了,便是现任按察司副使高晗,督学的那位高学政!”
“原来是他!”贾雨村微微点头。
贾雨村是从金陵起家,金陵布政司按察司及各府县官员,多数都跟他有往来,其中一些更可称为他的门人。
比如这位高学政,便是由贾雨村提携而起,升任按察司副使还不到一年。
“他家谁来了?”
“是他本人前来,说是来京述职,现在前厅奉茶!”
听到“述职”二字,贾雨村就知是胡说,一般述职都是在春季,且该藩司臬司之长官一人前来,根本不可能派个副使过来。
但这里,贾雨村还真就说错了,高晗来京真是为了述职,为的是上半年的那些案子。
刑部金陵清吏司审卷时发现,金陵的卷宗有不详不周之处,便让金陵按察司给出情况说明,然后那边就派了高晗过来。
之所以派人过来,就是因为这事说不清楚,所以让高晗前来“协调”关系,所以这厮到京便先来找贾雨村,毕竟后者乃是刑部侍郎。
这里值得玩味的是,贾雨村专管清丈案,卷宗出现问题他却不知道。
刑部之内,有此能力的人不多,要么是刑部尚书严林,要么是刑部左侍郎赵敬中。
这个时候,贾雨村还不知这些内情,所以在嘀咕几句之后,他便起身往前厅去了。
当然,他只要稍微询问情况,就会明白怎么回事。
再说南城街头,从都察院下值的李自恒,回家时得知旧友来了,原本郁闷的心情立刻好转。
南城的房子虽便宜些,可李自恒只凭俸禄,也只租得起一個小院子,住着他和一名妾室外加三个仆人。
而他的正室,则是在家照料公婆,同时抚育子嗣。
“冯兄,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半个月前,你就回金陵去了!”
虽然二人辞别不过半月,但重逢冯渊依旧让李自恒欣喜。
冯渊提着食盒,答道:“行至颍州,得知先皇崩逝,故而折返!”
“这是为何?”
“依例新皇继位,要开恩科……所以我就不走了,干脆待到明年春天再说!”
这已经快九月了,冯渊到金陵已是十月,待不了两个月又得启程,确实不如留在京城备考更好。
进到院中,冯渊接着说道:“今天我带了些酒菜,咱们喝点儿?”
“这……国丧期内,饮酒怕是不妥!”
“知道你不会喝,和你说笑呢……我带了好茶来,今天咱们畅聊一番!”
听到此言,李自恒方松了口气:“如此……便多谢了!”
二人进到屋内,李自恒的妾室便拿过茶叶,去到厨房烧水烹茶去了。
他的这位小妾,是其妻担心他在京城照顾不好饮食,所以花“重金”买了个丫头伺候他。
李自恒是个实在诚人,于是便给了这丫头名分,毕竟他也给不了人家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