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柏翰是故意压过来的。
他双手撑在宁耳的两耳边,俯下身子,定定地望着身下的人。
清亮的月光从窗边照射进来,打亮了宁耳白净秀气的脸。他的眼睛里沉淀了一片灿烂的星河,亮闪闪的,盯着自己看。邵柏翰的喉咙有点干涩,他望着这双眼睛,感觉身体在轻轻颤抖。
房间里寂静一片。
片刻后,邵柏翰突然翻身躺了回去:“……你开心就好。”
声音里压制着即将喷涌出来的感情。
这个人突然就这么离开,宁耳心里空了一下。他狂跳不止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他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眼前是刚才这个人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过了许久,他鼓足勇气,右手悄悄地往旁边伸去。
邵柏翰被宁耳握住手的时候,倏地愣住。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只见宁耳认真地看着他,声音小小地对他说:“上次打赌……我赢了你三个条件。邵柏翰,你还记得吗?”
邵柏翰吞了口口水:“记得……”
宁耳拉紧了他的手,邵柏翰也屏住呼吸。
然后他听到,宁耳小心翼翼地说:“第一件事,我想请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回燕城?”
空气瞬间凝滞。
邵柏翰淡然的声音响起:“如果我不想说呢?”
宁耳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就是问一下,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也没关系。”
他其实很想知道邵柏翰回燕城的原因,这几天他隐约察觉到邵柏翰回燕城的事情其实并不简单。他很想关心邵柏翰,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换做是邵柏翰,他有赌约在手,肯定会欺负宁耳,让他完成约定。
可宁耳却小声地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我就随便问问。”
邵柏翰突然笑了。
宁耳懵懵地看他。
一道淡定平静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一直都是王婶在带我。后来四岁的时候我被送去奶奶家,之后就认识了你。”
宁耳不明白邵柏翰为什么要说这些。
邵柏翰继续说:“九岁那次我自己也不知道,一回家就看见了我爸妈。他们当时很忙,只是来接我回海城。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也没机会和你说……对了,那天你是不是和你妈妈出门买东西了,你家里没人。晚上我就到海城了。”
宁耳根本记不清那么小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前一天晚上还心心念念地想给邵柏翰带盒饭,第二天邵奶奶却告诉他,邵柏翰已经走了。
“我在海城过得挺不开心的。你知道的,我爸妈这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我,还是王婶在带我。后来我初中去德国交换了一年,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和我摊牌了。”
邵柏翰突然转过身,他拉紧了宁耳的手,眼神中全是笑意。
“我小时候就发现他们好像感情不大好,聚少离多,初中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这段婚姻果然是名存实亡的。不过他们不会离婚,还是合作伙伴。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以后早点继承家业,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需要管。”
顿了顿,邵柏翰淡淡地说:“也没资格管。”
宁耳一下子听了这么多事,他心中惊讶不已,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邵柏翰。
邵柏翰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不用安慰我。我们家的三个人都挺冷静的,我一年也见不了他们几面。在海城这个地方待着挺没意思的,所以……小耳,我挺想回去找你,就回去了。”
邵柏翰说得很轻松,说的时候也在笑。
宁爸爸和宁妈妈偶尔也会吵架,宁妈妈对家里人还很凶,但宁耳从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会离婚,他们也不可能离婚。
他完全想象不出来,爸妈口中的金童玉女会离婚。不过也不对,邵爸爸和邵妈妈根本不会离婚,只是他们也没精力去照顾自己的家庭而已。
邵柏翰好像也很适应这样的家庭关系,他言语间没有一丝抱怨。
可如果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那完全没必要回燕城,也没必要明天早上就回去,不等到下午见邵爸爸一面。
宁耳默默地握紧了邵柏翰的手,他倾身上去,轻轻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