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扬声唤道:“李讼师,你这是去哪儿?”
李秋池站住脚步,淡淡地道:“自然是回水西。”
范雷愕然道:“我大哥的事儿,李讼师不管了?”
李秋池折扇在掌心滴溜溜一转,“唰”地一下又握住扇柄,向范雷道:“齐木已死,齐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李某是受田家委托来帮你们的,如今还有必要留在这里?”
范雷又惊又怒,道:“我大哥分明是被那个疯子使计害死,李讼师就不闻不问了?”
李秋池淡淡地道:“利之所至,便是天,李某也敢去捅个窟窿。没有好处,就是一个平头百姓,李某也不会去得罪。告辞!”
李秋池向范雷拱了拱手,带着小书僮扬长而去。范雷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齐夫人泪水涟涟地追出来,哽咽地道:“大管事,老爷死了,咱们齐家可怎么办呐!”
范雷咬牙道:“夫人放心,我与大哥情同手足,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他报的!”
范雷低头思忖一会儿,用力一跺脚,道:“夫人,请给我准备一笔重金。”
齐夫人抹抹眼泪,诧异地道:“大管事是想?”
范雷道:“我贵州一带,有一伙悍匪,来去无踪,身手高明。号称‘一窝蜂’,我想找到他们,请他们出手把那狗官干掉!只要那狗官一死,这葫县就还是齐家的天下!”
李秋池带着书僮走在大街上,路过县衙的时候,站住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衙门口出神,这时旁边有人笑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李讼师么?怎么,可是有人托你诉讼?你若不知衙门里头怎么走,本官带你进去!”
李秋池转身一看。恰好看见叶小天带着马辉、许浩然等几个捕快从道路上过来,李秋池皮笑肉不笑地道:“艾典史,好手段!”
叶小天打个哈哈,道:“李讼师,过奖,过奖!”
李秋池道:“这一番,李某真是受教了,果然是越小的地方越没规矩,越是小吏越视王法如无物。”
叶小天讶然道:“莫非李讼师被吓着了?看你这行色。是打算回水西了?”
李秋池不愠不恼,笑吟吟地道:“不错!齐木已死,李某留在此地已经没有意义。李某这就要回水西,艾大人来日如果有机会去水西的话。一定要知会李某一声,李某人……会好好款待你的!”
叶小天也是笑容满面,极亲切地道:“好啊!艾某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本想着有暇的时候。再设一桌接风宴,好好款待一下你这位从水西来的贵客,却不想你这就走了。如果来日李讼师再有机缘来葫县。也请李讼师一定要知会艾某一声,艾某也会隆重接待的。”
“哈哈,好说!告辞!”
李秋池向叶小天笑着拱拱手,转身就走,待身形转过去后,脸色已一片铁青。叶小天笑吟吟地看着李秋池远去后,对苏循天和李云聪道:“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你们两个也好好歇歇吧。”
李云聪问道:“大人去哪里?”
叶小天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我去县衙后宅看望舍妹。”
李云聪没有说话,只是深深一揖,叶小天便往衙门里走去。李云聪直起腰来,看着叶小天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衙门口,突然说道:“苏班头,你觉得,叶小天这个人……该死么?”
苏循天脱口道:“当然不该死!”
李云聪眼神里飘过一丝阴翳,缓缓地道:“可是,老爷们想要他死,你我小吏,能做什么呢?”
苏循天咀嚼着李云聪的这句话,渐渐的,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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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要去后宅,却不好穿过县太爷一家人的住处,他从侧厢甬道一直走过去,到了尽头角门儿进去,便是后宅之后奴仆下人们所居的那处狭长区域。
水舞陪着乐遥正在园中玩耍,福娃儿则捧着一根嫩竹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着,忽然,它抬起头嗅了嗅鼻子,然后发出一声婴儿般的鸣叫,这一声鸣叫充满了喜悦的意味。
福娃儿扔下竹子就向前方小径上窜去,那么肥硕的身子,跑动起来竟是敏捷如兔,和罗大亨那肥胖海狗般奔跑的英姿有得一拼。
“叶大哥!”
水舞循声转头,一眼看见叶小天正沿小径走来,一种莫大的惊喜突然涌遍了她的全身。
叶小天这些天的确很忙,再加上受了伤,不想让她知道后跟着揪心,所以一直没到后宅里来,水舞平时天天见他也不觉得怎么,可是一下子见不到人了,她才发现那思念已不知不觉就像沉甸甸的果实般,挂在了她的心上。
水舞还没跑过去,福娃儿已经撒着欢儿地扑到了叶小天身边,叶小天突然也是一声欢呼,俯低身子扑过去,然后……正笑着要扑上前的水舞和遥遥就目瞪口呆地看到,叶小天把福娃儿仰面撞了个大跟头。
福娃儿倒底还小,那身量哪是叶小天的对手,不过它皮糙肉厚的,倒不用担心被撞伤。叶小天把福娃撞翻在地,然后像毛驴儿尥蹶子似的围着福娃儿蹦了两圈,就要作势跳到它肚皮上去。
水舞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把他拦住,遥遥则像小猪似的撅起嘴巴,跑上前把福娃扶起来,嗔道:“小天哥哥坏,一来就欺负福娃儿。”
叶小天笑道:“这个胖家伙,上次一见我就顶了我一个大跟头。这次还想重施故伎,我只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福娃儿刚被叶小天撞翻时有些发蒙,这时大概是明白过来,突然很欢喜地往后一仰,“嗵”地一声倒摔在了地上,把水舞和乐遥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它被撞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