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江埋伏在暗处,看见安久离开便知道事成了。他打起十分精神监视茶馆,半个时辰后,两个茶客一起走了出来。
他曾经跟踪过这两个人,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不是缥缈山庄的人,但是凭着多次执行任务的经验,他选择信任自己的直觉,继续等待。
倘若这次没有跟上,他便再去翠玲珑等着,缥缈山庄的杀手接了活儿早晚会去那里。
关于买凶杀谁这个问题,楚定江综合了各个方面因素,最终才选择朱翩跹。至于朱翩跹能不能保住性命,这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楚定江从不在乎被利用者的意愿,更何况朱翩跹收了两千两银子,并且口口声声说要担责任这样的名正言顺,楚定江不把她利用的渣都不剩才怪。
细雨如烟似雾,晕染着暮色中的扬州城。
刘氏茶馆门口挂起了两盏灯笼。
楚定江眼睛一亮。他与安久观察的这段时间里,这家茶馆从没有一次挂灯,这必就是信号了。
他朝四周看了一圈。只有附近的屋舍能看见灯笼,但是这几户人家都是门窗紧闭。
约莫有一刻左右,石板道上想起车轱辘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刘氏茶馆附近。
那人是个驼背,拱着身子缓缓进门,不多时。提着一只大木桶蹒跚出来。从始至终他不曾在意过门上的灯笼。
从始至终,此人没有表现出丝毫异状,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有些奇怪。楚定江观察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很寻常。只有这个驼背古井无波,显得特别孤僻,而这种孤僻与寻常人又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
当他赶车离开时,楚定江身形也动了。
扬州城的形状渐渐隐于黑暗,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在黑绒一般的夜幕之中。
一间名为云来客栈的四层建筑灯火通明,大堂中有舞乐表演。绝大多数的客人都还在这里玩乐。
三楼拐角处的一间客〖房〗中漆黑一片,临街的后窗微微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纤细的身影靠窗而立。顺着缝隙向街道上看去。
安久习惯这样窥探外界。
若是白日,从这里恰好能看见庆丰酒楼,而此刻眼前白雾茫茫,点点橘黄微光从中透出。窗下的石板路上偶有人经过的脚步声。
外面热闹喧嚣,而一切到了这里如同静止了一般,形成鲜明对比。
门外有脚步声经过,其中有六个高手引起了她的注意。
待脚步顿下,有一个男子疲惫道“送两桶热水来。”
安久微微一愣,华容简?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侧颜。略一沉吟,她从窗户中跃了出去,循着华容简的气息,攀到了那个房间的窗下。
听见开关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陆丹之一声沉沉的叹息。
“丹之,发生何事?”华容简焦急道。
安久心中有些诧异,扬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竟又碰上了!不过细想来,说是巧合也实属必然,云来客栈是扬州城最负盛名的官办客栈,以华容简的性子,若是出门定是要住最好的地方。
屋内陷入漫长的沉默,但是安久左右闲着,她有足够的耐心。
小二进来送了一次水,屋内响起哗哗水声。
安久想到屋内是陆丹之和华容简两个男人,面色顿时有些异样。
“丹之,崔易尘出事了?”华容简早听说一艘船上百余人被屠的大案,他为免惹祸上身,不曾去查过,但早已感觉到此事与“疯子”崔易尘有关。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华容简猛的踢了一下浴桶,低骂道“你他娘的千里迢迢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洗澡?!”
“他死了。”陆丹之声音枯哑,像是垂垂老者。
这次换华容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