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一听笑了,“想好了?”
陆鸿文一脸期待的点点头。
“行啊,三德居最近说是想排《草船借箭》呢,还差着人呢,正好你去看看去。”秦霜一边拧手巾擦汗一边道。
“《草船借箭》?我没学过啊?”
“跟他们一起排,不就学会了吗。哎,你没听过小逸的戏吧?”陆鸿文摇摇头。“正好,你也跟小逸学学,他的诸葛亮跟他爹和我都不一样,你去听听,有意思的很呐。还有其他一些年轻人,我也认不大全,都是挺有意思的小孩。你去了,跟他们也认识认识,好好的体会体会戏班子的生活。”秦霜说这话的时候笑得不怀好意,让陆鸿文觉得有些慎得慌。
事实也确实让他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秦霜的徒弟”,当真是个让人看了就恨得牙痒痒的名头。当时黄逸昌对他真的算客气了——当然了揍他一顿这种事本身实在是算不得客气的——三德居这些人对他简直是阴阳怪气。他要是做得好,人家说他是秦霜的徒弟,这些都是他应该的。他如果做的不好,就各种冷嘲热讽,还把他之前落荒而逃的事拿出来说,明里暗里的笑话他,还说秦霜就该把他赶出去什么的。
再说这排戏,京剧这个东西,虽然大体上有一定的规制,但是各个派别不论是在唱词上,还是曲调上,都还是有一点区别的。他们就扔给他一个戏本子,里面只有词,怎么唱怎么念全不说。弄得陆鸿文摸不着头脑,如果他问,对方就说,“秦老板的徒弟,连这都不知道?”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弄的陆鸿文直想把戏本子砸他脸上再啐上一口。
但是他不能,毕竟秦霜有言在先,在外面绝不可跋扈生事。
他到这时候才觉得,当初和黄逸昌那样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就算他打不过,也现在这样里外不舒坦要好得多。
他实在不是一个擅长语言交际的人,尤其对面还是一群很不友善的人。所以当秦霜问他排戏排的怎么样的时候,他不禁哧了一声,一脸不屑的说,“一群只会动嘴皮,不会做事的人,天天想着要爬到别人头上去作威作福,什么东西。”
黄逸昌一开始对他的态度也说不上多么友善,实在是因为前头陆鸿文弄得秦霜和白琼下不来台这件事让他觉得气得慌,依然是十二分的不待见他。再加上他不会唱,他就更不乐意了。但是戏总得排吧,秦霜已经把这个人搁在这了,他自己也同意了。现在别人不愿意教他,他总得教吧。
一来二去的,他发现陆鸿文这个人倒也还算实诚,有一说一,从来不搞人情套路那些有的没的。再加上她也确实刻苦,教过的他就去练,不会的就问。他们大家都有其他的工作,都是各自回家去练,周末凑到一起再排。陆鸿文每过一周再来,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提高。他也能看出来秦霜肯定给他指划过了,有些东西比他教的要好一些。
他有次好奇,问陆鸿文说他师父既然教他唱戏,怎么不教他些人情场面上的东西,弄得他现在在这里这么狼狈。陆鸿文嘿嘿一笑说,“师父说了,那些东西不需要学,亏吃多了自己就会了。现在教了弄成个鬼滑头,哪还交的到真朋友。”他听了,又对陆鸿文多了几分好感。
这天白琼在外头办事,正好路过黄逸昌家,就进来坐了坐,看他们排练。他们大致的唱了一遍,请白琼点评。
白琼点了点头,“还成,就是有些地方还得再磨一磨。你们现在吧,有点像是各唱各的,谁都不管谁。要是你们能再多一点这种互相的气氛,那就更好了。”说完又转向黄逸昌,“小逸啊,你有没有学过临场应变啊?就是如果周围的人忘词了,你要再怎么往回找补?”
黄逸昌偏着脑袋想了想,“没有,我爹从小教我学戏,错一个字打一下手板,所以我从没错过。”
“我也知道你没错过,但是不代表你周围的人都不会错啊。忘词什么的,不是常有的事么?”
听了白琼的话,黄逸昌瞟了陆鸿文一眼。
白琼看见他的动作,“你也别光看他,谁都不能保证场场都不错的。错了不要紧,只要能圆回来,把这事交代了,就完了,你说呢?”
黄逸昌想了想,“话说这么说,可是……谁知道到时候要出什么岔子啊,这也没法提前准备上啊?”
“就是说呢,”白琼笑了,“你们啊,平时得多在一起玩玩,互相都有个了解。毕竟到时候到了台上,就剩下你们几个人,要怎么办,不还是得靠熟悉吗?我说一句话,你就得接上,这么来回搭上几句,后面词也想起来了,这块也糊弄过去了。”
第43章
一转眼,《草船借箭》排好了,可以演出了。
“你这次就没有通知一下街坊四邻,啊?让他们来给你鼓鼓劲?”秦霜临开场还不忘了打趣陆鸿文。
陆鸿文瘪了瘪嘴,“师父啊,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吗?”
秦霜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唱,我跟你白师父在下头看着你。”顺便又扭头看向另一边正在穿鞋的黄逸昌,“小逸啊,好好唱啊。”
“哎!”黄逸昌点头答应道。
《草船借箭》这出戏不消多说,是《》中有名的片段。哪怕没读过三国的人,也听过这么一个成语。曹操的孙权交战,诸葛亮被派到吴国帮着参谋筹划。周瑜因为嫉妒诸葛亮的才干,对他起了杀心,设计令他立下十天造十万支箭的军令状,如果不能按时完工,就军法处置。诸葛亮却说不需要十天,三天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