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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士林会 内功 （第1页）

落辰走后，秦幼鸢没有立即启程回山上。

她为落辰忙活了一夜，整个上午都在静宅补觉。中午吃饭的时候，秦幼鸢看着抱着猪脚啃得正欢的魏偏将，想到在山上节衣缩食的将士们。

吃完饭，秦幼鸢问刘弁：“可否为山上提供一些粮种和蔬菜？山上现在人多，之前山匪留下的粮食已经吃完，总是靠打猎维持或者像土匪一样去富人家扒粮肯定不行。”弄粮食，这也是秦幼鸢这次一定要亲自来下谡的原因之一。

刘弁叫来管家，命他去准备两车粮食蔬菜，先由魏偏将带回。秦幼鸢叫魏偏将送回粮食后再过来接她，管家和魏偏将自去执行。

秦幼鸢知道刘弁虽然是一郡太守，但是看宅内陈设便知他过得并不富裕。总是让他安排这安排那，自己又不能为他做什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刘弁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午后，等秦幼鸢的身体大概休息过来了。刘弁把秦幼鸢叫到书房，要把士林会相关的所有事情讲给她听。秦幼鸢既然成了士林会尊，正好准备详细了解一下这个会，眼下她正需要人手来帮忙。

刘弁先大概讲了一下士林会的来历，然后从屋里取出一叠账本，放到桌上。他拿起一本打开，“这是玥州士林会名单，还有老师在玥州开设的商铺，学堂，药材铺。”然后又打开一本，“这是宛州的。”

秦幼鸢一时来不及一一详细去阅看，只好先听刘弁大致讲一遍。

“老师说过，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需要走做官这条路。做官与做学问不一样，有的人性格适合做官，有的人却不适合。老师鼓励科举没有高中的学子，对经商感兴趣的可以经营店铺，也可以进入老师设立的药材铺和学堂。”

“学堂？”秦幼鸢脑中浮现出前世的学校。

“凡加入士林会的人，可按照学问高低，在学堂里授课或学习。学堂对穷人的孩子不收费，只对富人家收取学费。收来的学费以补贴学堂的支出和授课先生的月奉。”

对穷人免费教学，秦幼鸢想，这确实像是刘教授接济穷人的风格。“那药材铺对穷人也是免费的咯？”

刘弁答道：“是，药材铺也是对穷苦人提供免费帮助，只对富人家收取药费。”

秦幼鸢有些担忧，“这样的话，学堂和药材铺都得亏钱吧？天下穷人那么多，怎么补贴得起呢？”

刘弁耐心解释道：“因此老师在各州郡设立了各类商铺。我们把南方的兽皮，通过自己的车队，送到北方的商铺里。回来时再带回北方的丝绸胭脂等，送到南方的商铺里。把东边的手工艺品送到西边，将西边的新奇果物再运回东边。整个车队长期巡回，这样保证所有的商铺进货都是成本价，卖出的却是比原产地高出几倍的价钱。因此，商铺是有盈利的。赚取的费用部分用以补贴学堂或药材铺。”

秦幼鸢心想，刘教授经商还真有一套！都说无奸不商，这商铺与他要接济穷人的原则岂不是有些背离？

兴许是看出了秦幼鸢的疑惑，刘弁补充说明道：“商铺里的这些稀罕的商品并非穷人有能力购买的，比如丝绸，一般只有富人家才会需要。所以赚的多是富人的钱。”

“还有，像京城这种地方，富人的孩子多，对他们的收费也高。老师也为他们开设特殊学堂，与普通学堂不同，这个学堂里不光教四书五经，还分门别类，有教药材的先生，有教授经商之道的先生，有教曲艺的先生。各类先生轮流上课。富人家更喜欢这种学堂，因为孩子可以根据兴趣学到更多知识，甚至有很多成年人也来听课。因此，京城分会年年都会有结余。”

秦幼鸢明白，这是尽量为富人挖掘更好的服务，赚取费用来接济穷人。“有了商铺的帮助，各州郡士林会最终总体都是盈利的吧？”

“每年有结余的情况比较多，也会有入不敷出的情况。比如遇到天灾，流民比较多，需要散粮的时候，一个地方的分会是支撑不了的。遇到这样的情况，老师会命我将其他有结余的分会的银钱调往需要帮衬的州郡。

“各州都有人统一管理咯？”

“是，比如玥州，士林分会的负责人叫袁开模，是玥州同知。他在玥州买下一间屋子，作为士林玥州分会的联络场所。玥州士林会的收入和支出用度，皆由他来统一调配。药材铺和学堂也设有专人管理，定期向袁同知上报财务和管理情况。其他各州郡的情况基本与此类同。”

秦幼鸢不免觉得有些神奇，“连玥州的同知都是士林会的人？他只比玥州知州的官低一级吧？”

刘弁却并不感到奇怪，“不光是玥州同知，几乎每个州郡的官衙里，甚至朝廷的官员中，以及官员的府中，都有士林会的人。”

秦幼鸢在心里默默惊叹，这个士林会完全不是简单的文人学子参与的会，其中还囊括了商人，士大夫士农工商，遍布安国，几乎形成一个强大的帝国暗网。她不禁想到，这样一张大网，如果用于探查情报，那以后可就方便多了。“这样庞大的规模体系，运作多少年了？”

“京城和东边的玥州，宛州，十年来分别陆陆续续已经完善。中南的煦州，学堂，药材铺至商铺的完全设立，也有四年之久。只有西边的梅州，却只是这两年才刚刚设立。可能碰到一些政府权贵的利益，一直进展得不太顺利。也就这两年，才略微好些。”

“噢，对了！”刘弁忽又想起一事。他起身去屋里取来一只盒子，坐下说道：“老师不光把士林会留给秦姑娘，还将自己存留的银钱也换作银票一并让我交给你。”说着从盒子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银票，全数交到秦幼鸢手中。

秦幼鸢可乐坏了，她倒不是贪财，而是山上如今那么多张嘴需要养活，加上后面向朝内搜集信息，有很多事情上需要花钱。‘一钱憋倒英雄汉’，这个道理在她上辈子就已经领略过了。

有了钱，山上的吃穿用度就解决了。现在朝中也有了人，她想打听事情也方便多了。不禁在心底深深感激着刘教授，他在这个世界奋斗一生，最后全部的家当都交给了自己这个刚刚认识的人。

秦幼鸢在静宅又住了几日，等着魏偏将来接她。闲暇时，她与刘弁商议如何建立朝中眼线，时刻关注朝廷的一举一动。她将每个分会作为消息站，一步一步回传到下谡，再定期派人从山上过来收取情报。刘弁对于小小年纪的她，如此关注朝局，并能将庞大的士林会加以活用，细致安排每个州郡的作用，组成一个探查情报的暗网，不禁深深叹服。

秦幼鸢在这住着，刘老太太自是很高兴。老太太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秦幼鸢都了如指掌，而她那个儿子粗枝大叶的，啥也不懂，所以越发觉得秦幼鸢体己。秦幼鸢空了的时候教老太太跳了一支广场舞，强身健体。老太太和丫鬟们跳得很是开心。秦幼鸢把歌也教给她们，让她们边唱边跳。

静宅里也像白府一样，没什么高下之分。老太太平时对所有人都很随和，大家就像一家人。每日，静宅里时不时就会听到这个歌声。大家高兴了就哼着，觉得这首曲子的旋律特别好听。日日相伴，刘弁深深地感受着秦幼鸢的不凡，心中对她的崇敬之情越来越浓，也越来越理解老师为何要将这么大的士林会交给她一个小姑娘。不禁暗自下定决心，誓死追随这位新的士林会尊。

几日后，魏偏将回来接秦幼鸢了。所有粮食已经顺利送回山寨，送粮的车马也带回来了。秦幼鸢准备跟他回山，刘弁又安排采买了一些肉食，幼鸡仔。粮食蔬菜山上不好种，小鸡还是可以养的。秦幼鸢心中感激刘弁的细心周到，并将刘教授留下的银票全数交给他，以让他方便作日后的各种安排。交待妥当，便与众人作别，回了虎耀山。

又过了些时日，落辰终于回来了，带回了书信。

秦长安急忙打开书信，不禁有些傻眼，真的是父亲的笔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