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岚一开始还有心情边亲边笑,但亲着亲着,那些简单或者复杂的数学题,那些血腥与否的比喻……就统统都不见了。脑子里沉甸甸的欲望开始喧嚣着统治权,纠缠着他每一条尚能独立思考的神经。
上颚是人体口腔最敏感的区域,每当宋意的舌尖有意无意地撩拨到这个位置时,戴岚总觉得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顺着脊柱直接蔓延到头顶。高速运转的大脑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把这股冲动拆解成一个又一个具体的想法和行动。冲动的劲一上来,戴岚便只想把宋意撕碎了吃到肚子里去。
理智被剥夺对戴岚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搭在宋意腰上的那只手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使的劲越来越大。那块原本就印着绯红色的胎记,被戴岚按得越来越红,像新开封就被泼洒出去的墨水一般,在原本白净的皮肤上一层层地晕开,化成一团又一团雾蒙蒙的红和粉。
空气中再次流动起暧昧来……
如果说,暧昧这个氛围也有味道的话,那戴岚觉得,它应该是佛手柑味的。
眼下这吻接得愈来愈热,香味随着热气挥发得也越来越浓。但嗅觉告诉戴岚,这味道明显不对,除了佛手柑以外,好像还混着一股不知道什么花的花香,不仅甜还稍稍带了点脂粉味,有点齁人。
嗅觉被不熟悉的味道入侵后,戴岚的理智也开始回拢,他把宋意松开,皱着眉问:“这是什么味……闻越家的沐浴露吗?女香?蒋新明买的吗?甜得腻人。”
宋意还没从刚刚的吻中回过味来,他低下头,不满地撇了下嘴,轻轻“嗯”了一声,没心情解释,就烦躁地嘟囔了一句:“你别管,给你什么你用什么就是了。”
发完牢骚,宋意也没有把方才的吻续上的兴致了,只再叮嘱戴岚一句说:“一会出去也不要和闻越吐槽沐浴露不好闻。原因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回家之后我再给你讲吧。”
得,随便一个东西都事出有因,闻越他们家的讲究也忒多了,戴岚干脆不问了,随口换了个话题:“好吧,刚刚闻越说没给我准备衣服,那毛巾呢,里面有新的吗?”
“我不知道。”
宋意重新把眼镜戴好,表情淡淡地推了一下。他把自己手臂上搭着的那条天蓝色毛巾递给戴岚,然后微微挑了下眼皮,眼尾弯弯的,掺了点意味不明的撩拨,迅速地瞥了戴岚一眼。
不等戴岚大脑处理器把这个眼神解码成功,宋意便轻轻踮起脚尖,把下巴枕在了戴岚肩上,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但是,戴老师,你可以用我的。”
“……”
肩部不算是一个敏感的部位,但再迟钝也架不住有人把下巴枕在这上面说话。当含混不清的情感弥漫开时,连下颌骨这样又笨又重的部位也能搔得人心里又麻又痒,进而勾起一连串的遐思。
宋意在吐字时,每一个音都卷着周遭暖融融的空气钻进了戴岚耳朵里,如同低纬度涌向高纬度的洋流一般,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沿岸的温度和天气。
眼下,戴岚的耳廓烧得只剩下一股无论怎么纾解都散不尽的燥热。他云里雾里地接过毛巾,并不知道要做什么。
等戴岚回过神再地抬起头时,却看到宋意非常熟稔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上衣,扣都不解开,直接往身上一套,大小也合身,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这回戴岚看清楚了,门在关上的那一刻,宋意腰上那一线绯红色刚好被垂下来的衣服下摆遮盖住,最后的晚霞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宋意关门时声音很轻,但戴岚心里最不坚定的那片区域还是随着这“咣当”的一声颤了颤。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毛巾,几秒过后,鬼使神差地拿起毛巾闻了一下——还是太甜了,甜得齁人。但在那说不清是什么花的香味里,好像又隐隐约约混着几缕佛手柑味,就像粗心的奶茶店店员给柠檬茶加了两倍的糖一样,在甜腻糖浆的负荷下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柑橘调酸涩的清香。
“啊——”
戴岚羞愤地把脸埋到了毛巾里,脑子里全是宋意刚刚没穿上衣时的画面,那抹红色连同“我只是有点想你”一起,彻底攻陷了他脑内本就余额不足的理智与矜持。
这澡还怎么洗啊……
没法洗了。
中国古代讲究个沐浴焚香,古罗马也曾推崇过坦诚相见。而现在,戴岚头顶着比他体温还低的水流,默默思考着自己这算不算是以古今中外的最高礼仪标准去觐见闻越了。
看在这半个多小时份上,闻越怎么说也要给自己颁个“讲卫生懂礼貌”的一等奖吧。
戴岚生无可恋地关掉花洒,用那条天蓝色毛巾擦干了身子。
擦的时候,毛巾上那股夹杂着花香的佛手柑味,再一次悄无声息地覆盖在了戴岚干燥的皮肤上。
“……”宋意,他真的讨厌死了。
等戴岚穿好衣服出来,客厅里那仨人已经打完好几局游戏了。
闻越玩着游戏也没忘腾出手,往宋意旁边的沙发上扔了一个抱枕,招呼他说:“戴老师坐,你这澡洗得也太久了,倒也没必要这么讲究,冲一下就行,我还没病态到那个地步。”
戴岚敷衍着“嗯”了一声,疲惫地摇了摇头。
闻越忙着打游戏没再理这茬,宋意倒是抽空转过身,飞速地看了戴岚一眼。他看完之后没说话,但再操控手柄时,嘴角明显地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