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上面系着繁琐的结扣,玉佩上面,盘团云纹交错围着一个雕工精细的“沈”字,光一眼,赵可安就认出了这玉佩的来路。
如果她认得不错,这是韩国公家的玉佩。
当年韩国公随先帝四处征战,战胜建国之后,先帝就赐予国公封号,赠与玉佩与免死金牌一块,得到同等赏赐的只有四人,如今这玉佩极有可能已经传到了沈含止手里,至于为何会遗落在此……
赵可安想起玉佩所丢的位置正是赵嫆方才坐过的位置,心中瞬间明了。
这玉佩现在应该属于沈含止的私人物件,平白无故出现在了她赵可安的马车里,不就是表明她与沈含止关系非同一般么,赵嫆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春柳见赵可安直直看着玉佩一直不说话,小脑袋开始运转,半晌以后道:“这京城,姓沈的大族只有国公府一家,该不会是沈世子的玉佩吧?”
赵可安轻笑:“是,还是我那位皇姐特意留下的。”
春柳一听,眼睛瞪大:“殿下,这玉佩收不得,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怀疑殿下您和沈世子不清不楚的,奴婢这就将这玉佩还回去。”
说着,就着急着下车,可是却被赵可安制止住了:“这玉佩留下,你此时若是跑到国公府去还,怕是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可若是不还,岂不是更麻烦。”
春柳的担忧不无道理,此刻若是带回宫里,赵嫆恐怕早就设计好了等着将这块玉佩公布于众呢。
方才这玉佩遗失的地方极为偏僻,若不是春柳看见了,恐怕就真这不知不觉带回宫里了。
赵可安思忖片刻,道:“带回宫吧,我自有安排。”
繁楼的点心终于是都打包好了,赵可安的马车内满是方方正正的油纸包,不时还飘出淡淡的香气,若是方才赵嫆没有来这一遭,赵可安一定会拆开一包细细品尝,可是此刻却完全没了心情。
马车声辚辚抨击青石地面,缓缓驶入朱漆庄严的宫门。
赵可安刚一回宫,就被皇后传话了,赵可安简单收拾一下,便朝着坤宁宫走去。
前来传话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全昌仁,在坤宁宫当差有二十多年了,自房灵婉刚入宫之时就一直在她身边侍奉,算是看着赵可安长大的。
一行人走在路上,赵可安问:“公公可知,母后此番唤我去何事?”
全昌仁道:“今日定远侯夫人送了几幅京城青年才俊的小像进来,皇后娘娘特意叫唤公主前去瞧瞧。”
一听是这事,赵可安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可能她生来就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吧,其他女子到了年纪便是张罗着亲事,想着寻一良人白头到老,可是赵可安对这事兴趣缺缺,先不说身边都是些纨绔子弟,身边成婚之后女子都过得不幸福。
不说其他人,就拿她的母后来说,为了巩固她弟弟的太子之位,在父皇和赵嫆面前,赔了多少笑容,伏低讨好,可是换来的呢,赵嫆的鄙夷与嘲讽,父皇的冷漠与忽视,后宫年年入新人,可赵可安看见的,是年年的花开花败,甚至有些花开得那样好,也等不来欣赏的人,她母后,算起来也是比他人幸运,可在赵可安看来,比不过皇朝任何一家的普通人家。
可是那些普通人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女子一孕丈夫就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梦罢了。
所以她对此事并不热衷,只是无奈长辈非得为你寻一段所谓的“良缘”罢了。
问过此行目的以后,赵可安就没有再开口,随着全昌仁穿过曲曲绕绕的甬路,不一会便到了坤宁宫门口。
还未走进去,就听到了殿内传来阵阵言笑声,听声音,想来是入宫送画像的定远侯夫人未曾离宫。
定远侯夫人乃是皇后年少时的闺中密友,后来一个入宫一个嫁入侯府,虽说不会和之前那样日日相见,但是关系依旧不减当年,定远侯夫人时常进宫陪伴母后,可能比父皇还来得勤快呢。
赵可安一进门,屋内的笑声才削减下去,可是房皇后与余夫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软软来啦。”
“软软”是赵可安的闺中小名,因儿时长得软糯可爱,小脸一掐似要出水一般,于是就有了软软这个闺名。
赵可安简单的行过礼后,房皇后就笑着迎了过来。
保养得宜的玉手拉着赵可安坐下,亲切地问候着:“今日去贤王府,玩得可还顺心?”
赵可安眼睫颤颤,想起了浇在自己身上那杯冰冷的酒,眸光忽地有些冷。
玩的不顺心又如何,她尊贵的母亲又不会替她做主。
赵可安点点头:“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