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寒假也开始远远地对学生们招起了手。
学校进入了期末冲刺复习的气氛之中。再吊儿郎当的学生此刻也都稍微收了心,翻开了书本。
林知夏的期末冲刺班也再度开班,学生还是盛朗和孙明珠两人。盛朗依旧得到林老师特别的关注,比如一道题重复做错,就会挨抽。
放学后,生物竞赛班的带队老师将林知夏叫到办公室,和他谈了一下冬令营的事。
参加生物竞赛冬令营是比赛前很关键的一个步骤。通常情况下也是一个必要的步骤。
可是林知夏遇到了一个麻烦。
他是奖学金生,但是这笔钱没包括冬令营的费用。而冬令营的费用还真不是个小数目。
尤其是这两年,举办方做事风格越来越奢华铺张,喜欢把冬令营放在郊区的高级度假村。美其名曰封闭式训练,却是借此机会狠狠地收取一笔食宿费。
尤其是今年的冬令营,听说还会组织学生去省内名校参观实验室,又新增了一笔旅行费。
无奈冬令营不仅会带着学生拓展知识,还会请名师来讲座授课,很有助于来年的竞赛考试。所以纵使收费越来越贵,参赛选手依旧拼命往里面钻,争当最佳韭菜。
“你一定得参加!”生物老师不肯放弃这么个种子选手,“费用的事,我去想办法找学校申请,看有没有可能拨给你。”
林知夏回去后乖乖地等消息,等到却是学校没法拨款,这笔费用只能他自己出的答复。
“多少钱?”盛朗问。
林知夏说了个数,五位数。
“我个去,他们怎么不去抢?”
“比抢还省事呢。”林知夏趴在课桌上,两眼发直,“收费这么贵,学生们都还削尖脑袋往里面挤呢。我不去,多出来的名额一大群人抢。”
而且林家的经济状况,最近有些捉襟见肘。
为了给林知夏攒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林安文舍不得给自己买社保和医保,生病了只肯去抓点便宜的中药吃。
去年林安文一直腹痛,本还瞒着林知夏,是刘姐看不过去,给林知夏通风报信。
林知夏从学校请假回家,强行拖着林安文去医院检查,重度胆结石,紧急做手术,切除下来的胆囊都只剩一张皮了。
林知夏当时等在手术室外,看了医生端出来的那玩意儿,脸色煞白,眼眶却红得几乎滴血。
林安文没有医保。这一笔医药费将他存了那么多年的银行卡清了空。
病愈后,林安文的身体明显不如过去,而给人推拿又是一份体力活。他接的活少,收入也不免减少,哪怕加上林知夏暑假打工的收入,一年下来也不过存了两三千块。
这钱是来应急的,用在这么一个奢侈的冬令营上,非常不划算。
林知夏其实也在咬牙熬着,巴不得能把时间拨快,自己转眼就高中毕业上了大学。然后他就可以兼职赚点钱,给父亲减轻一些负担了。
“走吧,先回家。”盛朗挎着书包,又把林知夏的书包提在手里,“回去慢慢想,总能想到法子的。”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挤得像一截便秘的大肠,冬日特有的汗馊臭充盈密封的空间,找不到一处可以躲的地方。
盛朗仗着身健体强,用双臂在车厢角落里支起了小小的空间。
林知夏就站在里面,笼罩在少年清爽的气息之中。
“要不让学校弄个募捐?”盛朗问。
“又不是什么等着救命的钱,不合适。”林知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