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看到她满身的伤,他一愣。
而当她看见他时,眼里的惊恐,和对他避如蛇蝎的态度时,他直觉,她的伤,又一次因他而起。
藤谷纱未子,他现任的女朋友。当初他会答应和她的交往,纯粹是因为她有一双很漂亮的腿。和他并肩在一起,很好的点缀。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总会经历的游戏。一场恋爱游戏。合则聚,不合则散。不需要任何的负担。
任性,是情侣间的专利。他懂,所以对于藤谷纱未子之前做过的种种,他可以试着包容。然而包容却不代表放任。之前因为一件外套,她和他大吵过一架,两人冷战多日后,也不见丝毫缓和的迹象。
女生的矜持,让藤谷纱未子不肯率先低头。
而他——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委曲求全之于他,免谈。
他和她解释过很多次,那件衣服不过是举手之劳。只可惜,女生的嫉妒心他难以理解,纱未子直觉将他的无心之举,归类为有预谋的花心滥情。
彼此间的交往,信任是首要条件。她的不信任,让他失去任何的兴致和她浪费唇舌。关东大赛在即,网球部的训练日趋密集。他实在抽不出空,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费时费力。
爱情,从来不是他人生的首要。哄女生,哄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不过是他闲闲无事时想起的游戏。偶尔为之可以,多了,他会腻。
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再和藤谷纱未子有过联络。
他以为,时间的沉淀会让她冷静,却从没有想过,她会变本加厉。
眼前的女孩,第一次见到她时,他记得很清楚。
推门进来的那刻,湿漉漉、若隐若现的衬出内 在 美的白衬衫。
很狼狈,很尴尬,明明眼神已经无措,却硬是要装出镇定,说上一句抱歉,礼数周全的低调离去。
对不起。
他记得她当时就是这样说的。对着他们说。很怕生、很胆小的一个女孩。
好像受了伤,也不会大声呼痛。
这就是她给他的最初印象。
看见她被那几个女生围殴的那天,他清楚地看见她的咬牙隐忍。
闭着眼,不发一语。脸上的表情,麻木、空洞。
似乎只要不去在意,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在意。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你妈妈的拖油瓶、寄住在我家的一条狗而已!白吃白喝白住!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侑士?你这个狐 狸 精!告诉你!侑士是我的!你识相的话就给我离他远一点!”
他听见藤谷纱未子对她的辱 骂。
了悟,原来如此。
她的灾难,竟原来是因他而起。
他从不愿女生为了他而受伤,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孩。
他送她去了医务室。明明很痛,额上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可是,她却没有出声喊过一次。她对他说了谢谢。即使知道自己的伤是因为他后,她也没有任何的感触和波动。
“对不起,我不知道纱未子会这样……”他烦躁地爬爬头发,对于女生的嫉妒和独占,那时的他还没有修炼到驾轻就熟的境界。
所以她的伤,他意外,同时,也有小小的抱歉。只是,他并不后悔——后悔管了她的闲事,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没关系,我知道。”她淡淡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膝盖,温温的语速,如慢火清炖:“那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是我自己不好……”
扶镜片的手稍稍一顿,他看着她缓缓抬起的脸,有片刻的若有所思。
“如果我有事先询问你的名字,那么我就该知道你是纱未子的男朋友;知道你是纱未子的男朋友,那么我就应该将你的外套藏藏好,找一个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地还给你。”她幽幽地对他笑,浅浅的、淡淡的,稍不注意,便会消逝:“其实,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让你和纱未子之间产生了误会……你放心,回家后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
没有怨怼、没有控诉、没有愤懑,她将所有的一切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是雾蒙蒙的碧绿色,接近于仙人掌的颜色。
“呵,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双手插 进裤袋,他信步来到她的面前,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