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里溜回自己家的时候,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这小兔崽子没救了,要不还是再给顾梦生打个电话吧。路鹤里抓起手机,刚拨出电话响了两声,又鬼鬼祟祟地挂断。
他神经兮兮地看了看窗户,觉得楼下的江焕应该能听到。躲到洗手间里,又觉得下水管道的缝隙也不太靠谱。在家里转了好几圈之后,疑神疑鬼的路大队长最终躲进了被窝里,蒙着被子拨出了电话。
顾梦生听了之后,笑得喘不过气来。
“别笑了!”路大队长闷在被子里怒吼一声,又连忙收住声音,紧张地冒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又缩回去,还拉了拉被子的边边。
“你要小心咯,信息素的吸引很可怕的。”顾梦生笑到打鸣,“根据电视剧里演的,他接下来会到你家借酱油、借肥皂、借洗发水、最后就会借半张床。你睡觉还有洗澡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小心他情不自禁,破门而入……”
“滚蛋。”路鹤里咬着牙骂,“我就是想问你,临时标记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短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吧。”顾梦生掰着手指算了算,“应该快了,你再忍忍。”
忍不了了,再忍就要出事了。路鹤里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看看快到上班时间了,准备洗个澡出门。想起顾梦生的话,他踢掉了啪啪作响的大拖鞋,踮着脚走,还警惕地反锁好了门窗。
路鹤里一边洗澡一边胡思乱想,谁知他还没洗完,命运般的敲门声居然真的响了起来。
卧槽。路鹤里吓得一个激灵。他用史上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冲干净,然后把花洒随手一搁,围了一条浴巾,鬼鬼祟祟地趴在猫眼上——门外果然是江焕。路鹤里的呼吸一下子停了半秒。
“路队?”见里面没有应声,江焕又使劲敲了敲门。
这敲门声简直是敲在了路鹤里的太阳穴上。卧槽,他想干嘛?路鹤里隔着门,虚张声势地高声叫着:“你干什么?我家没有酱油,没有肥皂,没有洗发水,也没有床!”
江焕凝滞了一秒,对着明显黑下来的猫眼,面无表情道:“但是有一个堵了的下水道。”
???
路鹤里把门打开一个小缝,伸出半颗湿漉漉的脑袋。江焕冷冰冰的:“这位402的邻居,你家洗手间的下水道堵了,水都流到我家了。”
路鹤里连忙回头看。刚才他洗澡的时候神游天外,居然没发现下水口堵了。这种老旧小区的洗手间只有巴掌大,根本没有干湿分离一说。水下不去下水口,自然就聚集在洗手间的地面上,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整个洗手间水漫金山,还有往客厅蔓延的趋势。
路鹤里一声“卧槽”,连忙奔回去抢救下水口。江焕非常自然地推门进来,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旁观。
就见路鹤里围着浴巾踩在水里,手忙脚乱地去扒拉下水口,但捣鼓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效果,还差点把腰上的浴巾掉下来。江焕叹了一口气,弯腰脱下鞋子,卷了卷袖子和裤腿:“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行。”路鹤里死要面子,不肯让位,独自埋头跟下水道奋战。
江焕的嘴角抽了抽:“这位邻居,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不是在帮你处理下水道,而是在抢救我自己的天花板。”
路鹤里自知理亏,眼看水就要漫到客厅去,只好讪讪地退出来,淅淅沥沥带了一地的水。
江焕把裤腿挽到膝盖处,光着脚淌水进去,谁知刚走了两步,“嘭!呲——”花洒的接口突然断了,一股强劲的水流劈头盖脸地喷了过来,还随着水管的扭动金蛇狂舞,四处乱呲。
路鹤里家的淋雨设备本来就老化得严重,刚刚路鹤里手忙脚乱,一时没有注意,把花洒的水管扭着放在了架子上。脆弱松动的接口经不住这样的摧残,终于不堪重负崩开了。
这大概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江焕一个激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水浇懵了,一时也找不到路鹤里家的水管开关在哪,没几秒钟就从头到脚淋得透湿,无一处幸免。
“卧槽。”路鹤里赶紧跳起来,扑过去关水管的阀门。水流直直地向外喷射,路鹤里也被浇了一脸水,眼睛都睁不开。这洗手间面积本来就只有两三个平米,除去马桶也就勉强只有个站脚的位置,两个大男人站在里面根本转不开身。开关的位置还被江焕给挡住了,路鹤里什么也顾不上,扒拉着江焕,就探手去够阀门,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在水里。
路鹤里好容易摸索着关上了阀门,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一抬头,顿时愣住了。
江焕的白衬衫被淋得透湿,几近透明的布料下,胸肌的线条清晰可见。而路鹤里自己,上身什么也没穿,下身只围了一条摇摇欲坠的浴巾,整个人正湿哒哒地靠在江焕的胸口上,跟直接的肌肤相亲没有什么区别。
密不通风的狭小空间里,两个湿透的人前胸贴着后背,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江焕脸绷得紧紧,但丝丝外溢的雪松味信息素已经暴露了他乱成一锅粥的内心。
路鹤里反应了两秒,随即像烫了一样,猛地推开江焕,蹚着水跳到了洗手间门口。
江焕深吸一口气,用小臂抹了一把脸,把湿透的头发向后甩了甩,然后指指下水口,指指崩坏的水管,又指了指湿透的自己:“路队,要不因为你是个alpha,我真的会怀疑这是你精心设计的套路。”
“卧槽。”路鹤里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屈感,怎么我被反咬一口了?
江焕没再说话,弯下腰,开始清理下水口。他的头发湿哒哒地甩在脑后,白衬衣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小臂肌肉绷起,神情很专注。
江焕用握枪的手指掏着下水道,先后从下水口掏出了半块肥皂、一个沐浴露盖子、一团洗发水的商标贴纸,甚至还有小半个馒头。之后,管道终于通了,开始咕嘟咕嘟地下水。
江焕无语地摊开手,把这些垃圾递到路鹤里眼前:“我算是知道你家为什么没有肥皂了。另外,
你在洗手间吃饭吗?”
路鹤里老脸一红,劈手夺过来,扔进垃圾桶。江焕反复洗了三遍手,然后等待地看着路鹤里,路鹤里脖子一梗:“干嘛,收费啊?”
江焕指了指湿透的自己:“路队,我为你家的水管牺牲了这么多,你不该提供一条毛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