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有时候颇为享受她的白痴,但有些时候,他也有想把她脑子敲开重新排列一下脑神经分布的冲动。他紧抿嘴唇,微黑着脸说,“那真是谢谢你、体、谅、我、啊!”
“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了。”甘愿心满意足地拿着卫生棉窜进了卫生间,这还是她最喜欢的牌子呢!
门外的顾双成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算了,看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放过她好了,况且买卫生棉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还记得当初甘愿第一次大姨妈造访的时候,正赶上除夕夜。顾怀山和往年一样,在年夜饭后赶来别院和他们吃一些饭后甜点,然后又匆匆离开。仆人们在老爷离开后也各自回家吃一顿略迟的团圆饭,别院里留着顾双城和甘愿守岁,冷清也已是习惯的事了。
不过联欢晚会看到半截去上厕所就再也没回来的甘愿,顿时把冷清的气氛翻了倍。他忍不住去敲门,“我要打电话叫人来捕捞么?”
“双城,你能给我拿一张创口贴么?”她的声音有些微颤,似乎惊吓不小,不过她胆子一向不大,所以顾双城绝对相信她或者真的只是割破了手指。
一张创口贴从门缝里塞进去,窸窸窣窣的一阵,她又开口了,“能再给我两张吗?”
“你在厕所里摔伤了?”顾双城脑补了一下场景,估算了一下她需要三张创口贴的伤口大小,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坐久了站起来脚发麻,往前狗刨式摔倒。
“厄……是的吧。”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摔伤的,但肯定是摔伤了!还是内伤!
几张创口贴塞进去,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她似乎有些绝望了,“有医用纱布和绷带么?”
发觉情况不对,他叩门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你到底怎么了?要去医院缝针吗?”
“不用不用……”甘愿急忙反驳,缝针?缝哪里?怎么缝?!
“那你出来给我看看。”顾二爷下达指令。
“不要……”小姑妈竟然小小的抗议了一下。
“你不出来,我就拿钥匙开门了!”他语调微提,心下有些紧张,这个白痴时常小题大做但偶尔也会神经大条。
低头看了看自己,坐在马桶上可不是一个好形象,她还是选择起身,微微开了一道门缝,小鼻子皱皱的,撇了撇嘴低声说,“双城,我屁股好像裂成两瓣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顾双城在除夕夜出门,一家一家找没有关门的超市替她去买卫生棉。然后,甘愿傻傻地开始研究该如何使用,在卫生间里一张张撕创口贴,疼得直咧嘴。
她走出来,顾双城说,“小姑妈,你长大了。”
她微红着眼睛,有些害怕。他伸手揽过她,摸了摸她的头顶那个小小的漩涡,甘愿靠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才嘤嘤地啜泣了起来,她说,“我不想做小姑妈,不想长大……”
他笑了笑,不仅仅是笑她又开始幻想,更带有几分自嘲,“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做甘愿……”她说,如果她只是甘愿,如果一切可以简单一些,那么在这个一夜长大的时候,她不会没有母亲的陪伴和安慰,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她不会只有顾双城在身边。一瞬间,她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属于她的命运。
“可是我们都不能。”顾双城的语气很淡然,似乎他早已看透。他自襁褓中被顾宏杰接进门,就再没有见过母亲,她得到一大笔钱就离开了,一切都那么符合露水情缘的原则。从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男孩,他是顾双城,声名显赫的顾家不太光彩的一个私生子。
甘愿仰头看看他,似乎就明白了什么,他和她只有彼此。从第一眼的相遇,就注定了今后的未来。
刚被领进顾家的时候,她还没从车祸的后怕中回过神来,突然间失去的一切,又突然间拥有一切,对周遭的环境都感到陌生和紧张。
“一鸣少爷,双城少爷,这是你们的小姑妈,叫甘愿。”方叔牵着甘愿走进顾家大门,迎面就碰上在了花园里的两位小少爷。
顾一鸣瞥了额头还缠着绷带的甘愿一眼,哼了一句,“黄毛小丫头。”然后转身就走,“我晚上有约会,不回家吃饭了。”
“是。”方叔毕恭毕敬地回道,“不过先生和太太问起来,还请一鸣少爷自己想好怎么回答。”
走了两步的顾一鸣顿时脚步一个踉跄,转过一张又臭又黑的脸,讪讪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平时的小尾巴不见了。转脸一看,小尾巴似乎找到了乐子,两只眼睛乌溜溜地直闪光,他挠头想了一下,确实应该让两个小屁孩儿自己玩。他是谁啊,十四岁青春无敌的顾大少,每次约会都拖着一只小尾巴,丢人丢到家了,这下终于摆脱掉了!哈哈!
甘愿仰头看着这个一会傲气一会囧脸一会又仰头大笑的小哥哥,他好奇怪啊……
“嗨……”一只尖细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她才扭过头来,看见了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小男孩,他清秀的面孔里透出一种小王子般的贵气,一双眼睛澄澈得不带有一丝杂质,他有点羞涩地抿嘴一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说,“小姑妈,你可以陪我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