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星骤吃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不禁喜出望外。
站在他背后的是黑摩诃!
但黑摩诃脸上却是毫无喜色,甚至好像是在恼他。“张大侠在闭关练功,你懂不懂?”
什么叫做“闭关练功”,陈石星的确不懂。不过从黑摩诃斥责他的语气听来,似乎是怪他不该用这样凄凉的琴声扰乱张丹枫的心神。陈石星惶然说道:“我,我不知道。但,外面,外面……”
外面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有个他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奇怪。张丹枫怎的还有闲情逸致弹琴?”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他是想学诸葛亮的弹琴退敌吧?不过我可不信他是孔明,咱们也不是司马懿。”
黑摩诃面色沉重,在陈石星的耳边低声说道:“快躲起来,这几个人比刀王余峻峰更厉害,我可保护不了你!”
陈石星有过上次的经验,情知倘若自己在旁,非但帮不了黑摩诃的忙,反而会拖累他,于是连忙拿起古琴,爬上剑峰,躲在一块岩石后面。
他刚刚藏好身子,那三个人也走到剑湖来了。其中一个,是他曾在七星岩见过的那个大魔头厉抗天。
另外两人,一个是老道士,一个是拿着龙头拐杖的白发婆婆。
陈石星又是吃惊,又是诧异:“黑白摩诃兄弟如同一体,为什么现在只见哥哥,不见弟弟?糟糕,来人既然比余峻峰那一伙人还更厉害,黑摩诃独自一个怎打得过他们?张大侠又正在闭关练功,闭关练功,顾名思义,恐怕是不能出来迎敌的了?”
此时双方已是剑拔弩张,陈石星只能怀着满腹疑团,无暇去想了。
厉抗天哈哈笑道:“黑摩诃,你想不到我终于会找到这里来吧。嘿嘿,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我本来可以帮忙余峻峰将你杀掉的,但我要借重你做我们的向导,只好让你多活些时。嘿嘿,如今用不着你了,我可要给余峻峰报一杖之仇啦!”
那老婆婆道:“黑摩诃,你要想活命,快快把张丹枫叫出来!”
黑摩诃冷冷笑道:“你这老乞婆想和张大侠交手,未免太不知自量了吧?”
那老婆婆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轻视我鸠盘婆?你知不知道,张丹枫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说到“无礼”二字,龙头拐杖猛地一击,把一块大石头打成粉碎。
黑摩诃笑道:“鸠盘婆,几十年不见,你的脸皮倒是越老越厚了。当年你和六阳真君、赤霞道人给张大侠赶下点苍山,张大侠曾和你们说了些什么话?你不记得,我可以提醒你!”
原来三十年前,天下有四大魔头,为首的是厉抗天的师父乔北溟,依次是六阳真君、赤霞道人和此刻正在向黑摩诃大吹法螺的鸠盘婆。乔北溟败于张丹枫剑下,远走海外。其他三人联手向张丹枫寻仇,在点苍山上一场恶斗,结果仍然不敌。他们发誓在张丹枫有生之日不再出现江湖之后,张丹枫方才放过他们。
三十年过后,赤霞道人已死,乔北溟则仍遁迹海外,只遣徒弟重回中原。当年的四大魔头,在中原就只剩下鸠盘婆和六阳真君了。六阳真君就是此际给鸠盘婆押阵的那个老道士。
黑摩诃揭开他们的疮疤,鸠盘婆和六阳真君不由得都是勃然大怒。六阳真君沉声说道:“你懂得什么,我们就是要趁张丹枫未死,来找他报仇的。”
鸠盘婆喝道:“黑摩诃,你不想做替死鬼,就快点叫张丹枫出来!”
黑摩诃哈哈笑道:“杀鸡焉用牛刀,你们三个并肩子上吧,我替张大侠打发你们!”
鸠盘婆冷笑道:“黑摩诃,谅你能有多大本领?你要求死,那还不易,只我老婆子便可以‘成全’你了,何须帮手?”话声一顿,呼的一拐,便即卷地扫来。
六阳真君已经跨出几步,听得鸠盘婆这么一说,重又退回原处,心里想道:“不错,我须得留些气力斗张丹枫。张丹枫虽然年迈,也还是不可轻敌的。”
黑摩诃举杖相迎,但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震得陈石星耳鼓嗡嗡作响。定睛看时,只见黑摩诃和鸠盘婆两条人影倏地分开,原来彼此都给对方的内力震退三步。黑摩诃虎口酸麻,但鸠盘婆的龙头拐杖损了一个缺口。
黑摩诃固然心头微凛,鸠盘婆的龙头拐杖损了一个缺口,更是吃惊不小。
“这绿玉杖的确是件宝物,怪不得余峻峰的刀网阵也奈何不了他们兄弟,黑白摩诃孪生兄弟,决不会只见哥哥,不见弟弟的。现在不知何故,只有黑摩诃出来迎敌?这正是我剪除张丹枫羽翼的好机会!待到白摩诃来到,只怕我们三人联手,要除掉他们兄弟也是不易,如何还能再斗张丹枫?”鸠盘婆心有所忌,力求速战速决,一退即上,再施杀手。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双方倏的又是由分而合。鸠盘婆拐杖直戳对方丹田下“血海穴”,黑摩诃玉杖形如白鹤亮翅,斜拍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