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贺顾的错觉,眼前这位三殿下,与他前世记忆里,只有两日缘分的恪王,性子差的……实在是有点大。
说是性子,其实倒也不很贴切,贺顾觉得,眼前这位和记忆里那位,不仅仅是话多话少的差距……而是整个人,味儿就不大一样。
记忆里,他和恪王虽然也是相谈甚欢,但恪王言谈之间,仍然是带着几分疏离、淡漠,且有几分自持的,若真细论起来,那种感觉倒是和瑜儿姐姐很像很像……
总之与此刻,他眼前这位三殿下,相差甚远。
……也许是因着,最近帮兰宵、颜之雅写花笺,贺顾没事时也翻过两页颜之雅的话本子……
咳,他发誓,他也就草草扫了几眼,绝对没细看过。
……三殿下给他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颜之雅的话本子里,那些个有龙阳之癖的男人……
然而贺小侯爷产生了这个念头,只短短一瞬,心中却又猛地一突,暗道:天呐,贺子环,你到底在想什么,上辈子又不是没有和殿下相处过,殿下是不是断袖你还不知道么?
在这瞎猜什么呢??
或许……或许三殿下此刻待他亲厚,也只是因为瑜儿姐姐的缘故呢?
是了,毕竟这一世,他娶了三殿下的亲姐姐,如今他们是郎舅俩,殿下态度较之前世不同,不也很正常么?
贺顾强行说服了自己,这才不瞎想了,干笑一声,道:“呃……花,我就不戴了,我……我只觉得别人戴好看,其实我自己没这个爱好的。”
裴昭珩看着他,微微蹙眉,半晌才道:“……是么?那倒是我误会了,不过,也是我疏忽,白月季虽好,戴着却的确不吉庆,罢了,那就算了。”
贺顾见三殿下给他带花的主意作罢,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二人离了宫,一道回了公主府去。
等回了府,已近子时,府中下人早前便得了宫中口信,知晓今日中秋宫宴结束,驸马爷会带着那位刚回京的三殿下回府,借住几个月,已早早替裴昭珩收拾了一处院子出来,是以,也不需贺顾再多费心另行安排。
回了府便与裴昭珩道别,各自回了院子歇下不提。
第二日贺顾起了个大早。
昨日与三殿下相处,虽然殿下与他前世记忆中,那副在寒风中不住咳嗽的模样相比,已经是好了许多,但贺顾见三殿下,却也有时不时蹙眉、掩袖轻咳的样子,显然病还没有好利索。
他挂心着,自己这位未来主君的身子,也记着昨日与陈皇后承诺,要带三殿下去京郊庄子泡温泉这事,正好近日来,他除了看着铺子,也没什么事做,就想着事不宜迟,不如今天便叫三殿下一齐去京郊那庄子泡一泡,也好给殿下驱驱体内寒气。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贺顾小算盘打的好,却不想,一向都是隔七日,才来与他报一次账的兰宵,今儿个竟提前了两日,早早来了府中,候在院门口等着和他报账。
人家姑娘整天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给他赚银子,贺小侯爷心觉,自己也总不好因为泡温泉,把兰宵独个儿撇在这。
便只能放了兰宵进门。
兰宵这姑娘,平日里虽然是极为体贴、且眼色甚佳的,可每次只要一提起书坊里的生意、账目、银钱出入来,便会如同见了胡萝卜的兔子,什么都尽忘了,直拉着贺顾在偏院里说了整整一上午,直到将近午时,才终于告一段落,心满意足的揣着账册走了。
贺小侯爷听了一上午银四钱六,也是头昏脑胀,偏生他又是铺子东家,兰宵这般负责任,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拉垮,不听还不行。
等兰宵走了,贺顾才晕晕乎乎的扶着偏院的门框,叫外面的丫鬟小厮,端着洗漱盆子进来,更衣整理。
贺顾这边儿,整一上午都没动静,裴昭珩却是从卯时起身,便等了他足足两三个时辰。
他这次改换身份归京,自然不便再带着兰疏回来,索性给兰疏放了长假,许她回洛陵老家探亲去了。
再加上,裴昭珩也不是喜欢身边前呼后拥,跟着一大群婢仆的人,是以如今,他身边跟着的,除了一个皇帝打发来的、前几日在文盛书坊替他买书的那名侍卫,就都是公主府安排过来的下人小厮。
本以为初到公主府借住,第二日,子环怎么说……应当也会好好招待一下“小舅子”,却没想到,眼下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没见着贺顾人影。
如今还是同一个公主府,他换了个身份,却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他现在是借住在公主府……自然也不好叫下人去打听,驸马在做什么。
但裴昭珩虽不问,下人却不敢怠慢他。
这位三殿下,虽是从金陵远归而来,看着也不如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得圣上宠爱,可他毕竟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是帝后独子,更是这公主府二位主子的亲弟,如今虽是借住公主府养病,日后却早晚有一日要封王的。
见他只是闷在这兰息阁里,看了一上午的书,也不出去走动,丫鬟婆子们倒也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