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声娇叱,洛槿初抬头一看,只见红叶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在那里拭泪,绿水却挺身而出,面上全是忿忿不平之色,她心中冷笑,暗道终于来了。面上却做出一副惊讶模样,呐呐道:“绿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镯子给了香草,但我心里,还是十分感谢红叶姐姐的。”
洛涛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红叶绿水,面色便沉下来,冷冷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水便上前来,刚要说话,就听秦氏冷哼一声道:“没有规矩,爷问话,六姑娘还没答,你着的什么急?你是个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么?什么时候你一个小妾也能越过姑娘去了?还是说,急着恶人先告状呢?”
一番话让绿水面红耳赤,咬牙退了下去。洛槿初这里看着秦氏,暗道娘亲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果然这些日子里给她讲的那些宅斗小说没白讲。于是这里便配合着秦氏道:“娘亲,爹爹,让绿水说吧,女儿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是上午的时候,女儿见她们追打着不成个体统,于是就严词训斥了几句。她们倒也听话,还请我进屋喝茶,又给我看这镯子,说是爹爹给的,我见她高兴,多夸了几句,这也是因为之前训斥了她们,怕她们多心,女儿总想着,家和万事兴,这一家人,总要和和睦睦才好,我虽训了她们几句,也盼着她们理解我的苦心,不要存心才是。”
她嘴上说着让绿水先说,可自己却一口气儿把事情都说了,只恨得绿水咬牙切齿,等到洛涛再问她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这女人心里便有些惴惴打鼓,却还是脖子一梗,按照先前定好的计划,冷笑道:“姑娘何必还说这样话?红叶那镯子拿给你看,你随即就套上手腕了,分明是你强行拿走的,这会儿却说这种话。其实我们心里明白,以姑娘的眼界,怎可能看上我们的镯子?不过是故意在我们面前摆姑娘的款儿,告诉我们这屋里是谁说了算罢了。是,素日我们姐妹两个有些张扬,也爱在爷面前放肆些,想来姑娘看不惯,又替奶奶抱不平,既如此,我们姐妹两个不该说什么,千不该万不该,您不该得了便宜卖乖,拿了我们的镯子,还故意这样说话来气我们,更给了丫头戴。”
洛槿初挑了挑眉毛,绿水这番话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这两个女人是受了指使,要诬陷她偷镯子,因此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又故意主动提起这个话茬儿,便是要摆她们一道儿,让她们吃个哑巴亏。却不料从一开始,那两人就没打算拿自己的镯子说事儿,而是把一个“在小妾面前摆谱儿”的帽子扣了上来。要知道,这两位毕竟是洛涛的女人,洛槿初即便是嫡女,对父亲的女人还是要有点尊重的。
这样的心机,可未必是红叶绿水两个女人能耍出来的,洛槿初忍不住便向芳姨娘看了眼,只见她面色是恰到好处的惊疑,只眼中微微有些凌厉闪过。她心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想来芳姨娘自从来了庄子后,就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时不时还要吃点哑巴亏,到底惹恼了她,因此便把红叶绿水当了枪使。
细细思量,洛槿初也不得不赞叹这是一条好计策,芳姨娘心里很明白,单凭这件事是绝不可能打倒自己和秦氏的。但却可以借此给自己与母亲一个警告,别逼得她太紧。二来,红叶绿水在父亲面前很得宠,但出了这件事,即便洛涛能容得下她们,秦氏也是断断容不下了,即使不赶走,也要安排离开庄子,这对芳姨娘来说,也是一件值得拍手叫好的事情。
就连这镯子,恐怕也是芳姨娘撺掇着洛涛给她们的。大概还许了些别的好处,就让这两个蠢女人甘心情愿的做了长枪,这种事情不够芳姨娘干的。
洛槿初这里还不等说话,秦氏早已经气得三尸神暴跳,拍着桌子便站起身厉声道:“一派胡言,你们两个不安好心的东西,竟然敢如此诬蔑姑娘,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人,来人,把这两个贱人拖下去……”
“够了。”
忽听洛涛一声断喝,秦氏立刻扭过头去,瞪着一双丹凤眼大声道:“够了?怎么会够了?洛涛,这便是你身边狐媚子做下的好事儿。你好歹也算是个名门之后,看看自己都惹了些什么人回来?我实话告诉你,这两个贱婢,今日我是断断不会容情的,若是矛头对着我就罢了,可是你听见她们刚才说什么了?她们是把脏水泼到妞妞身上了。这样的贱人若还留着,日后妞妞要吃多少亏?家里还想有安宁日子过吗?”
洛涛勉强压住心中火气,沉声道:“好了,这件事你让我来处理,就不要多说了。”话音未落,却听秦氏冷笑一声道:“你来处理?你怎么处理?叫进房中训斥一顿,再听她们娇滴滴哭几声,少不得就要安慰几句,说不准还有什么好东西再拿出来哄哄佳人,日后再给她们诬蔑妞妞的机会。是不是?洛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妞妞是你女儿,你为了两个贱人……”
“够了,秦凤仪,你有什么脸说别人,看看你现在,和一个骂街的泼妇有什么两样?”洛涛让秦氏接二连三的贬低,脸上终于挂不住了,霍然起身骂了一句,然后他严厉地看向洛槿初,沉声道:“妞妞,你也跟我过来。”
“你找女儿干什么?要审就好好审你身边那两个贱人,你找我女儿干什么?洛涛,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信,滚,你给我滚,你敢动妞妞一根毫毛,我和你拼命,我豁出去这条命不要……”
洛槿初陪伴秦氏这么多年,是她寂寞岁月里唯一的慰藉和希望,那真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听见洛涛这么说,秦氏立刻便化身为母夜叉,看样子,如果洛涛坚持带着洛槿初回房的话,她是真能一头撞过去的。
洛槿初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还是小瞧了芳姨娘。这一招看似蠢笨的计谋,却将洛涛和秦氏这些日子以来的微妙平衡彻底打破。
“娘亲,您别这样,就像您刚刚说的,女儿是爹爹的女儿,难道他会为了两个奴婢而冤枉女儿么?娘亲稍安勿躁,这一次的事情,就是爹爹不说,女儿也要跟着过去看一看听一听的。”
洛槿初急忙走到秦氏身旁,拉住了她的手安慰。却见秦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搂着她哭道:“妞妞,我的傻妞妞,你爹爹早被狐狸精迷昏了头,哪里还认你是他女儿?”
“娘别这样说,爹爹也是疼女儿的。您好好想一想,从他来到这庄子,可曾做过对不起娘亲的事情?就是对我,也是疼爱有加。娘亲的性子从来都直率,才会有这一时之气,等过后您好好想一想,自会明白爹爹的苦心。娘,别担心了,您快回房歇着,等下女儿再过来看您。”
洛槿初一边说着,就冲秦氏打着眼色,而秦氏自然也明白了女儿的一语双关,她让自己好好想一想,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一念及此,便哽咽着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就和你爹去吧,记着,若受了委屈,来告诉娘,我不管他是谁,敢欺负了我的妞妞,我就容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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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洛涛的脸色已经是铁青的了,显然秦氏的话就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深深刺伤了他高傲的自尊心。好在秦氏在洛槿初的劝说下偃旗息鼓,不然就以这两个人的性子,这一次还真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是和离,或许也不无可能。
林嬷嬷和秋香等此时早已是吓得汗透重衣,但好在总算在洛槿初的帮忙下,将这件事情安抚下去了。两人急忙上前,服侍着秦氏离开。这里洛涛严厉深邃的目光在几个妾侍身上一扫,便重重哼一声道:“妞妞跟我来。还有你们两个贱人,给我滚过来。”
他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可见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这里芳姨娘看着几人远去,嘴角忽然泛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
这次的事情虽然没有收到预想中的结果,但总算也有一定的效益,只可惜,洛槿初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实在是太精明,三言两语安抚了秦氏,想来在洛涛面前也可全身而退。以后不得不更防备这个表面柔弱的小女孩儿了。至于红叶绿水,那倒是两杆挺好使的枪,可惜这两柄枪太不知天高地厚,眼睛里只有争宠,这样的枪,丢了也没什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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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虽然爹爹见识过你泼辣的一面,但爹爹也相信你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