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槿初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打悲情牌再打冷静牌最后一道天雷把这厮劈焦了,不如此不能解心头之恨。
计议已定,面上便凄惨一笑,本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凸显下自己悲伤绝望的情绪,可一看到酒杯,想起凤仙儿可能用这杯子喝过酒,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说几句话又能如何?难道像暖姐姐那样,大闹青楼,被夫家退婚,身败名裂,再被家人打死吗?”
洛槿初努力酝酿气氛想挤出几滴眼泪,可实在挤不出来,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点泪水只够在眼眶里打转的,倒是阴差阳错营造出了一种“泪盈于睫泫然欲泣”的可怜可爱情态。
“不会的,有秦某在,谁敢如此?”秦锋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想也不想便沉声保证,说完才想起不对劲儿,这……自己不是要做负心人吗?这么信誓旦旦算怎么回事?
“你都和花魁好上了,过几天就要退亲了吧?还给我下保证?下什么保证?”
洛槿初惨笑一声,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那上面沾了姜汁,这一回终于是珠泪滚滚了,只听她凄惨的哽咽道:“从你和这个凤仙儿的流言传出后,府中那些姐妹们如今看见我,话里话外全是含沙射影的嘲笑,几位伯娘也总算找到了出气机会,连累的我母亲在她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既然如此容易变心,当日何苦要招惹我?如今弄成这样,秦锋,你……你……你将我置于何地?”妈的姜汁抹多了,辣死我了,可恨的秦锋,这笔账也记在你头上了,等着。
秦锋哪知道洛槿初的心理活动,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不由一下子就急了,失声道:“你……你这傻瓜,我如此声名狼藉,正给你退亲的借口,你不是说你不想嫁进王府吗?你不是说你讨厌勾心斗角吗?我如今给了你这样的好机会,你为什么不利用?何苦让人家说你?你从前那些厉害都哪里去了?难道你们老太太不知道你可怜,也不护着你吗?”
混蛋,这还像句人话。对于秦锋的心意,洛槿初心里还是感动的,但感动归感动,该惩戒还是要惩戒一下,要让这厮明白,不是打着“为你好”的借口和幌子,就什么事儿都可以做的,你他妈征求过我这个当事人的的意见吗?
悲情牌打的差不多了,再哭下去也不像自己素日里的作风啊,秦锋可是很了解她的。
于是洛槿初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这回没敢擦眼睛,换上了清清冷冷的表情,看着秦锋淡淡道:“枕畔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呵呵,负情薄幸的男人我没见过也听说过。只是秦锋,你还没和我同床共枕呢,便这样容易就变心了?莫说我不信,连你自己信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宫大人已经开了口,提了亲,这事儿已经传扬开来,你若再说为我好,就是害了我,我也不想接受这种为我好。”
她看着秦锋,眼中添了一丝希望:“不要玩儿了秦锋,我从前如何对你你心里明白,这一趟苏州之行,我又是如何对你你更清楚,提亲是我答应的。我是讨厌勾心斗角,不想嫁进王府没错。但如今为了你,我不怕了,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两个联手,根本不用怕王府中那些魑魅魍魉么?没错,我现在看开了,怕什么?何况嫁到别人家又如何?就没有这些糟心事吗?我暖姐姐和荣家那厮的亲事,一开始谁不说是良缘,却又闹到什么地步?”
秦锋看着洛槿初,或许是被这番话打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眼中神情也不若刚开始那般坚定。
有门儿。洛槿初心中一喜,暗道情到深处无怨尤,先爱上的人先输,老祖宗诚不欺我也。这厮被我寥寥几句话便说动了,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因想了想,到底一把握住了秦锋的手,含情脉脉道:“我知道你怕的是什么,不就是上战场破阵么?那又如何?退一万步讲,就算……就算你有了个好歹,我……我宁愿守着你的灵牌过一辈子,好过在别人家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不等说完,就见秦锋目光猛然变得清明,洛槿初一愣,接着心里大叫糟糕,暗道坏了坏了,弄巧成拙,尼玛画蛇添足啊,我……我……我没事儿说这个做什么?这下好了。
还不等补救,果然就见秦锋站起身,轻声道:“姑娘错爱,秦锋心领……”
“放你的屁。”
洛槿初火气“蹭”一下就蹿了起来,不等秦锋说完就原形毕露,悲情牌冷静牌都打完了,秦锋这厮还是油盐不进,洛槿初都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她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混蛋玩意儿还是固执己见,你以为你是琼瑶戏里无私奉献的悲情圣父男主角啊。
“秦锋,该说的话已经说尽,既然你坚持己见,好,那就一刀两断。我想嫁的是一个正常男人,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白痴,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洛槿初站起身,冷冷看了秦锋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气不过停下脚步,冷笑一声,将最后一道天雷劈了过去:“你如今这番作为,想来是做好了捐躯沙场的打算,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学了那么多本事,莫非就是为了去战场上送死的?若是你将来不死,凯旋班师了,难不成你还想着继续来纠缠我重新提亲?别做梦了秦锋,告诉你,真有那一天,我连成婚喜帖都不会给你一张。你就活在你无私悲情的世界里吧。”
她说完就昂然走出门去。所谓打蛇打七寸,这一招当头棒喝真是占尽快准狠三字,只把陷在自己牛角尖思绪里始终没□的秦锋一棒子打的东倒西歪。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什么叫醍醐灌顶?这就是。
门外的洛槿初听到房里传来哗啦啦桌椅倒地杯盘碎裂的声音,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暗道混账玩意儿,好说歹说你不听,现在知道了?活该,看我不整死你。
面上却半点不露情绪,香草看着她粉面含霜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忙跟在后面一路下了楼梯,剩下路六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桌椅响,连忙冲进屋去,就见秦锋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他便叫道:“六姑娘呢?”
“下……下楼了啊。”路六儿茫然看着主子,心想这搞什么呢?敢情是刚刚被桌子绊倒了?还不等想完,便见秦锋站起身,竟是转身就奔到了窗边,一边大叫“六姑娘等我……”一边就跳了下去。
“爷,那是……”路六儿喊到一半,秦锋已经消失在窗外了,他呐呐放低了声音,小声道:“那是后窗啊爷,六姑娘人家是顺前门走的,您……您说您这闹得,到底又怎么了?”话音刚落,便听窗外响起秦锋懊恼的大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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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啊,人家秦世子都来六趟了,就等着向你赔罪,不管他犯下了多大的事儿,你总要给他个辩白的机会吧?”秦氏坐在女儿床前,叹了口气,一边思考着要怎么继续劝说女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姑姑,别逼妹妹了;妹妹都和秦世子说过;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是秦世子自己执迷不悟……”秦暖在一旁笑着帮腔;却见秦氏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你妹妹不懂事儿;暖儿你也不知道劝一劝?说到底,人家世子还不是为她考虑;更何况现在人家都知道错了……”
不等说完;便听洛槿初嚷道:“知道错儿又怎么了?还不是我点醒了他?哼!为了这事儿,那天晚上我回来晚了让爹爹抓到;差点儿就去跪祠堂,现在他醒悟过来了,想这么容易就让我原谅他,没门儿。”
“那你待如何?退亲吗?”
秦氏也来了脾气,瞪着洛槿初道:“没有这个道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世子爷,让你难为成这样儿,亲事都定下了,你还不依不饶的,这以后日子咋过?若是这样,趁早儿退了亲吧,省得将来你和世子过不到一块儿去,还给咱们家招祸。”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恨恨道:“我这就去找你爹,这烂摊子我也不管了。”
“娘……”洛槿初一把拽住了秦氏,开玩笑,这婚事就够一波三折的了,她可不想再添变数,想一想秦锋这几次来,每次虽然见不到自己,但都有不菲的珠宝药材奉上,倒也让人不是很能气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