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叹口气,勾着他的脖子商量道:“小修,今天逃学吧?”
“啥?”都走到私塾门口了,叫他逃学?
“逃学吧,今天带你去玩。”余舒诱哄道。
余小修果然心动了,摸摸头,
薛文哲又搀住他,“不行,夫子说了让我送你回去的。”
余小修极不待见他,刚才他假装肚子疼,夫子要他回家,这人硬是要跟出来送他,看到路对面余舒朝这边走过来,更不耐烦应付他,一把甩开他的手,虎着脸道:“都说没事了,你烦不烦,谁要你送了,自作多情。”
薛文哲听这话,并没来得及翻脸,因他也看见了一身男孩子打扮,正走过来的余舒,嘴角一咧,还没露出笑,就赶紧收回去,故作不在意地冲余舒招呼道:“余老鼠,你来得正好,你弟不舒服,我正打算送他回去呢。”
余舒看见了余小修脸黑,冲薛文哲假笑了一下,便伸手把余小修要过来,“不用你送了,有我呢,小修走。”
余舒拉着余小修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薛文哲在后头跟着,脚步一停,扭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薛文哲眼睛向一边瞟,“咳,那个什么,我祖父从京城给我送了一匹马来,明天下午他们都要上我舅舅家去玩,我看你整天闲着没事,就一块来吧。”
“没空儿。”
余舒丢下半句,捞着正在翻白眼的余小修就走了,薛文哲被晾在路边上,瞅着俩人走没影了,才反应过来他的邀请竟是被拒绝了,气的绿了脸:“当我乐意请你么,不识抬举的臭老鼠!”
。。。
余舒说要带余小修去玩,其实就是领着他在长门铺街市面上转,先去了一家成衣铺子。
余舒站在柜台前头挑布料,余小修拘谨地跟在她后头,原本以为她自己要买衣裳,但见她和那掌柜的聊了几句,就把他拉出来比划,方才晓得她打什么主意,忙趁那掌柜的后头去货架上翻找时,拽拽余舒的袖子小声道:“姐,我、我不买,我有衣裳呢。”
余舒摸着柜台上水柔的料子,啧嘴道:“你那些衣裳,没一件不破补丁的。”
她好歹有两套衣服撑场面,余小修那两三身衣裳,穿去三觉书屋,就像是个陪读的,刚才在私塾门口,他同薛文哲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当是少爷和小厮呢。
余小修模样长得不错,收拾好了,不会比那些个金玉其外的东西差,他不是他们纪家的少爷,可是她余家的一根独苗呢!
“还能穿呢,”余小修伸手盖盖衣摆上新缝的两道口子,抬头看看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好看料子,局促地低下头,小声抗议,“你别乱花钱,慧姨生病还要吃药。”
真是个好孩子,余舒拍拍他肩膀,低声道:“站直了,你可是男子汉,到哪都不要低着头,咱又不欠谁的,钱姐姐有,够用的很,不会花超了,给你买几样东西总使得。”
余小修背脊一挺,就见余舒从袖口里摸出一只钱袋子拉开,两根指头进去一掏,抖出来一张银票送到他眼前,一看那上头数目,余小修当即傻脸,狠咽了一口吐沫,哆嗦道:“姐、姐,你哪、哪、哪来的钱?”
那银票上头白纸黑字盖红章写的可是五十两!五十两,能买多少纸,多少灯油,多少个包子啊?能装一屋子了吧?
余小修满脑子晕晕乎乎地计算着,就听余舒轻哼一声,凑到他耳朵边得意道:“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正大光明赚回来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今天是你生辰,想要什么尽管和姐姐说。”
托了裴敬的福,原本市面上贵上两成的药,她低了两成便买到了,一下省了五六十两出来,留给赵慧养病膳食用的八十两不动,这一笔钱,原本她指望着做个生意本金,奈何她现在一天到晚安排的满满的,一时半会儿抽不出闲空来,钱放在那里又生不出蛋,倒不如带着小弟去“挥霍一下。”
赵慧病情好转,让余舒绷了一个月的心情松下松下来,压力却还在,正好花钱减减压,反正是自家亲弟弟,花多少都不心疼。
接下来的时间里,由于余小修被那五十两银子打击了,余舒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到后头去换了几身衣裳,这家掌柜的和善,不挑客人,见他们一对“兄弟”穿的不好,可身上干干净净,那“哥哥”还大大方方说话招人喜欢,反正早上刚开门没客人,就一样周道地招待了。
余小修又进去换了一身出来,余舒正和掌柜的闲聊,一抬眼瞧见了,眼睛一闪亮,咧了嘴连点头道:“好好,这样子多好看。”
余小修脸有点儿红,别别扭扭地站在铜镜前头,见余舒看他,就挺起了腰板,头发被裁缝娘紧紧扎了,用几圈锦带束得整齐,身上是一条兰堇色的圆领绸袍子,合身地卡着细腰,盖过了膝盖,露出来下头半截雪白的灯笼裤子,一头紧扎在临时换上的黑靴子里,倍儿的精神。
余小修这段日子,跟着赵慧养病期间,余舒没少给他喂油水,脸圆了些,皮肤也白了些,他眼睛本来就大,五官长的秀气,又文文静静的,所以才总叫人觉得好欺负,要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换上这身衣裳,任谁看都是哪个书香世家里的小公子。
“小公子生的俊,本就该这么打扮了,”掌柜的见状就改了口,询问过裁缝娘长短都合适,才对余舒道:“公子看着如何?”
“就要了这一身,再找根好腰带,并着那双靴子都要了。”余舒爽快道,刚才她和掌柜的聊到,这么一套下来,大约莫是二两银子,算得不太贵。
余小修眼睛一圆,“我不——”
“怎么,你不喜欢这一身,那喜欢上一套吗?”余舒扭头对掌柜道:“那把上两件也给我拿了,同这身一起结算。”
“好,”掌柜的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共是三两。”
余小修傻了眼,看到余舒戏谑的眼神,急忙道:“就、就这一身就好了,就这一身,我很喜欢。”
余舒呵呵一笑,掏了怀里头一块沉甸甸的银锭子搁在柜上,对掌柜的道:“那就这一身吧,还有我刚才看的料子,照那裁缝大娘的身材,给我做两套里衣,我过几日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