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齐的尸体还在营地大门口摆着,暂时只是垫了一张草席,完全能辨认出身份。
这些精良的装备,和堆叠起来的上百具尸体,所代表的身份,并不难猜。
“全都带回去?不用这些再做一票吗?”朱小飞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周围的目光,小声问,“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全杀了吧?”
几千个精壮汉子,还是训练有素的水军,别看现在老实,真要是看管有点漏洞,这些人保管立马闹事。
战场上冲杀,杀了也就杀了。
但是杀俘,比较犯忌讳。士兵又不是杀人魔,真的杀人不眨眼。杀死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正常人都下不去手,还有心理压力。哪怕是单纯从战争角度,一旦杀俘,今后他们就不会再有敌方投降的事情,会对将来的战争提升巨大的难度,也会动摇自己人的军心。
这和杀死倪齐不一样。倪齐是敌军将领,他不死,军心不散,所以是一定要死的。
“京城是人家大本营,去那儿做一票,是送死好叭。你们很贵的,好好保重自己,别头脑一热就冲。”竺年昨晚睡得少,“打散了送回南地,有机会让他们把家人一起带过去。咱们南地别的没有,就荒地多。”他把视野中的小地图换成大地图。比起一片漆黑的北地,南地的地图大部分色块都是明亮的。
尉迟兰看着他明显养尊处优的白嫩手指,在暖手炉上指指点点,像是狸奴白白的毛绒绒的爪子,瞧着软乎乎的,谁能想到底下还藏着尖锐的爪子呢。
“泉沱一线,还是重新开梁沱一线?”他注意到尉迟兰,解释道,“一条是从南泉到交沱,另一条线是从梁州到交沱。”
他干脆拿起一把禁军的陌刀,在地上简单划了几条线:“这里是昌国,原先和我们以沱河为界。沱河比较平缓,不好守。把界线推到西面的交山,建上几个关卡就方便了。”
尉迟兰一听就明白,南王府的主力军在那里被拖住了。如果这时候撤军,不仅原先攻打下来的地盘空功亏一篑,说不定还要被昌国反打。如果交沱的战事胶着,竺年这边就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北地的反扑。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南王战事顺利,抽兵挥军北上,趁北地不备,一举攻破京城,荣登大宝。
这种状态不太可能发生,但如果南王返回的时间足够早,那竺年这里就越安全,起码能够守住楚江一线。
现在的问题在于,究竟是南王来得快,还是北地的反应快。
竺年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
明明是处于很危险的境地,竺年这位小王爷瞧着却一点都不慌,也没什么紧迫感。
明明是在军营里,他却像是在京城谁家的园子里赏花会友。
他这样的表现,无疑稳定了军心。
尉迟兰相信,南王想要北伐的心思,肯定不是这里每一个士兵都知道的。但是现在每一个士兵都表现得从容不迫,待在北地军营和在南地时候一样,按部就班地做事情。
江州水军看在眼里,想得更多。说白了,这些还在军营里的人,如果有拼杀的心,那早就拼了。而且现在他们的状况算是逼上梁山,就算能够逃出去,谁会相信他们?
再说他们拿什么逃?禁军的轻骑兵都全留下了。
他们可看清楚了。那些摞起来的尸体,昨晚在军营门口的只是一部分,另外是从别的地方拖过来的。
他们也听清楚了。人家说:“一百个,一个不落。”
朱小飞听竺年又是画图,又是把情况说明,手忍不住又按在刀柄上,一副随时准备杀人灭口的样子。
尉迟兰从未去过南地,哪怕看着简单的舆图,能够做出一些大致的判断,其实也完全不具备参考价值。所以他只是袖手,像是一点没注意到朱小飞的动作。
朱小飞知道竺年这么说,并不是询问他的意见,也没回答。
果然,只过了一小会儿,竺年就说道:“安排这些人先去泉沱一线。梁沱,让隔壁的水匪去。”
泉沱一线已经有现成的通途,目前要做的就是迁徙人口,用以维护保障道路的安全。周围本就有村镇,或者适合建立村镇的地方,适合耕种的土地也不少,到了就能分田到户。目前在军营里的这些江州水军,有一部分本来就是负责军屯的,业务熟悉,不至于饿死;又有一定的武力值,能够对抗可能的盗匪。
梁沱一线不一样,得重新捋一遍,起码梳理出一条“国道”,方便维持对交沱地区的控制力和影响力。那里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丹州的水匪那么多,不用白不用。反正水匪嘛,不用多讲究,也算是死前废物利用。
“丹州?”朱小飞和尉迟兰都愣了一下。
在他们看来,这会儿就该后撤了。真以为北地就禁军一支军队吗?江州本地就有驻军,只是驻军位置更靠近隔壁萍州和京畿方向,和江州水军形成一南一北的格局。
说起来现在江州军现在没动静就很诡异。没道理京城的禁军都来了,江州军还不知道消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丹州水匪⊙△⊙:???
糕儿⊙w⊙:↑野怪。
糕儿⊙w⊙:一个合格的打野,干掉敌方野怪偷发育是正常操作。
糕儿⊙w⊙:俗称,反野。
丹州水匪(╯‵′)╯︵┻━┻:反【哔——】【优美的大月话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