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商队驻扎完毕后,像是凭空冒出一个集镇。
几个大商人和掌柜的聚在中间的一个大帐篷里,一边就着支起来的铜炉烫肉片吃,一边唏嘘:“谁能想到这才过去一个冬天,咱们东萍府就改了姓。”
“要说我,京城那边怎么也没个信。”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我看城里的墙头都要累得比京城还高了。”
“难不成宋家和竺家还真就是亲兄弟?家产随便分?”
“那肯定不是。”
“嘿。京城什么德行,咱们不知道,您张二老爷还能不清楚?有什么消息,给咱们说说呗?”
被叫做张二老爷的瞧着四十来岁,原先似乎就是在京城做商人的,后来搬到了东萍府,就专门做海商倒卖的生意。听说在东萍府的只是家族的一个旁支,张家在京城还有几个叫得出名的字号。
别看他们同样是不小的商人,但也要看跟谁比。
张二老爷砸着嘴不吭声,等被众人起哄了两句,才说道:“这事儿,不好说。我们张家,就是个做生意的,真要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指望贵人们能先给咱们吱个声。还不都是自求多福呗。”
其余人听了,顿时也热闹不起来,默默吃了几块肉,才有人重新说道:“我瞧小王爷也挺好。火炕你们家都盘上了吧?”
“盘了,可真好用。”
外人以为商人有钱,家里都烧地龙。其实真到了冬天,多半也只有一小间屋子会这么烧。普通百姓不知道耐火砖,他们烧过地龙的人家可清楚得很。砖头要是不耐烧,那每年都得翻新一遍。地龙又和地基连在一起,要翻修差不多就是把屋子拆了重新盖一遍。
南地的耐火砖很好,但是运到北地来一点都不便宜。
“以往咱们要买个砖多不容易,现在那么大一个炕,才只要一百五十文。两百文直接盘好。”
“不瞒诸位哥哥,我可是已经订好了一批耐火砖。”
“也不知道小王爷愿不愿意让人出去盘炕。就算不行,耐火砖拉到京城……就是这沿途,也有不少人要。”
“南王府向来大方,我瞧小王爷的做派也不差,说不定等咱们这次回去,就能看到东萍的盘炕匠人了。”
众人天南海北又说了一通,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出门在外,他们不敢喝酒,怕误事,但不妨碍他们一个个都脸色通红。
等临走散场的时候,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瞧竺家的小王爷,比宋家的好多了。”
几个人都听见了,都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