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村民的权利太弱小,随时可能被强权碾压。想要过好日子,比起自身的努力,更多的是依靠上位者的善心。
现在的大部分上位者,连父母官都不愿意放在嘴上说说。当官的目的,为的就是自己过好日子;心再大一点的,也就是为家族过好日子。
胸怀天下的,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濒危动物。
竺年仔细想想,就觉得索然无味,转过身来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一趴:“不管,这抵一篇策论。”
“谁跟你管不管的?后续结果没出来,顶多算你半篇。”尉迟兰展开信纸,看了看,招呼竺年过来,“檄文发了。”
两人的书桌并排放着,竺年歪过身,就能看到信纸上的字。
尉迟兰看他坐的别扭,直接伸手把信纸递给他:“慢慢看。”
竺年看着显然誊抄的几张信纸上的标题,就皱起了脸:“《讨南逆檄》,啧。谁爱看这些啊,肯定是骂我的。”
檄文嘛,无非就是文绉绉的把敌人骂一遍,让自己站在公理道义的制高点,然后师出有名。
檄文的重点是骂人吗?不是。
檄文的重点是出师啊!
是打仗啊!
在竺年看来,这篇檄文看着有些:“又要骂人,又不肯出兵打仗,发什么檄文?难道我还能被几个字骂死?”
这篇檄文的文学水平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北地文人荟萃,别说中朝廷里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学士,就中普通的文人墨客,水平也比南地的平均水平高出一大截。整篇檄文慷慨激昂,怒斥南地的各种不服教化,各种阴奉阳违、忤逆朝廷,现在还绑架了皇帝,中真正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让皇帝“南狩”,这件事情确实很严重,也很让人丢面子。但是对百姓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竺年和罗英攻打了江州水军,又攻打了东萍府,和百姓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对东萍府来说,对当地百姓造成最大伤害的,不是南地军队,而是东州和萍州的军队。
至于“南逆”想不服大月朝廷的管制,对大部分北地百姓来说,本来南地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少了南地,顶多就是生活中少点新奇的玩意儿,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一没说什么时候打仗,二没说不认二姨夫这个皇帝了,三没说打算怎么把二姨夫接回来。”竺年把抄了几张信纸的檄文往桌上一扔。
窗外吹进一阵风,把轻飘飘的信纸吹散满地。
两人共用的书房里没有伺候的书童,尉迟兰把信纸收拾好,看着趴在桌上的胖狸奴,伸手挠挠他的下巴:“别担心,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宋淮发檄文,不是为了马上就打仗,而是为了称帝。挑明了皇上的去向,不管他会不会真的南征,起码有了名正言顺掌控兵权的理由。兵权在手,倒也无所谓那个位置。糕儿,换你是宋淮,会怎么做?”
竺年下意识带入宋淮,坐直了回答老师的问题:“我应该不会登基称帝。兵权在手,权利也就在手,有没有名分不重要。反而能将自己的孝心展示给天下,赢得声望。不管以后是真的打算南征,还是做做样子,他就能把天下大义占全。
等南征成功,他可以迎他爹还朝。二姨夫在大事情上,脑子还是清楚的,肯定会顺势退位,当他的太上皇过逍遥日子。若是二姨夫脑子不清楚,还想当皇帝,那也由得他当,反正只是个名分,权利还是在他手上。起码,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只是个大皇子,必然是太子。这样,怎么做都很好看。
若是南征不成功,拖的时间长了,最好是二姨夫在南地‘病故’,这样不仅能提升士气,而且能顺理成章登基。
若是现在就急匆匆地登基,那就吃相太难看了。后续也不太好操作。”
他条理分明地分析完,又趴了下去:“料到也没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我总不能寄希望于送表哥犯蠢,也不能偷偷摸摸去把送表哥的人头给摸走。”
送表哥说是大皇子,实际上按照现在北地的朝廷格局,皇帝和皇子的权利虽然是大的,但是在整个国家体系中的权重还真不好说。
起码二姨夫这么多年不管事,国家还好好的,起码他们的日子还过是好好的。老百姓的日子是苦的,但是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有不苦过。
送表哥还能说上点话。若是送表哥死了,那些大臣也不是做不出推举送表弟的事情来。
那些老狐狸可比送表哥难对付多了。
尉迟兰继续挠他下巴。
少年的下巴还没有长出真正意义上的胡子,只有一点细软的绒毛,皮肤嫩滑柔软,手感极佳。
至于少年所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谁家狸奴不会给主人来两爪子?是送家人自己不会养,硬生生把乖乖的狸奴逼得自谋生路而已。
竺年被挠地有些痒,缩了缩脖子转过头也逃不开恼人的手指头,懒筋犯了还不想起来躲,瞅准了尉迟兰的手指头过来,哈赤一口把手指头叼住:“哼!”
作者有话要说: 送表哥⊙△⊙:你想干嘛?
糕儿(?w?=):想扭头就走【物理】。
送表哥Σ(っ°Д°;)っ:!
糕儿(-w-):你的头解决不了问题。
送表哥(╯-_-)╯┴—┴:你在遗憾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