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抽烟哪!”
铮铮然一根琴弦被指甲刮出刺耳的蜂鸣,又忽地用一根铁针挑断,嗡嗡着和思绪缠绕成一团乱麻。
那个一副传统乖乖女模样的孩子,发育得高挑的身躯莫名缩小许多,局促地移着不自信的小步,一点一点贴着墙挪到医务室。
医务室也是小小一间,只能开店感冒、发烧的普通药,再加上包扎外伤的紧急处理,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过一个箱子就能装下,其他空余的一些地方,摆满了一个年迈管理员的书。
阿慧小小一团,锁在医务室角落的小凳子上,没有抽抽嗒嗒的眼泪掉下来,只是嘴角抽搐着。
管理员伸出爬满皱纹的枯槁瘦手拍拍阿慧的头,扯着年限将至的粗糙嗓音说道:“慧仔啊……那边书柜第二层第二本……”
用旧报纸抱着的书被阿慧抱回宿舍里,拆开严实的纸封,赫然几个大字刺进她眼睛里,痛得整个面部都酸胀起来。
《呼吸病学》。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宿舍里的女生还劝阿慧,算了,真的算了。可阿慧毅然决然地把置立在高高柜顶上不易察觉的摄像头的资料拷贝到手机里,幽幽叹道:“每次都这么算了,那装这个监控做什么。”
一男一女在楼梯间对峙,阿慧的手机上播放着音频录像。
不大的八人间寝室,员工王姨趁打扫卫生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将一包香烟塞进阿慧挂在床前的员工外套里。
“是你叫王姨这么干的吗?”阿慧问那个刚高考完的男人。
对面不屑一顾地嘁道:“关我屁事,我凭什么能指使她?”
“凭王姨爱你,凭王姨觉得领养不了你让你眼红我了,你有人疼有人爱成绩也不差你还不知足吗?为什么要污蔑我?!”
男人仍不以为然,觉得阿慧无中生有自作多情。
二手机又继续播放了几条视频,还是那个角度下的监控摄像,面前的男人正是其中主角,在空无一人的女生宿舍里貌似不经意地顺走了发绳、生活用品,甚至几次打开了衣柜,但不知是最后那一点良知还是怕法律制裁的畏罪心驱使他又关上了柜门。
视频播放完毕,男人突然狂燥起来,冲向阿慧把手机夺过从楼梯扶手的缝隙里摔下去,狰狞着面部嘶吼道:“你想要我怎么样!坐牢去吗?你知道我高考发挥有多好吗?就这一次我能让市里重视这个地方给孤儿院带来多大的好处你清楚吗?!我从小都没家教了犯点小错又能怎么着?明明起点都一样凭什么你这么充实快活的?我就是要让你难过啊!”
恶意,赤裸裸地被灌输进阿慧心里了。
一时间阿慧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刚刚被撞到墙上的痛楚都能忽略,她看着因为过度用嗓导致支气管扩张发作而面部憋红地倒在地上咳血的男人,竟然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他可笑,咋咋呼呼地冲过来的王姨可笑,这座供不起暖气的孤儿院也可笑。
算了,这次就算了。
高考放榜前,阿慧换了个地方打工,是一家经常有大人物光临的酒店,她身上总是揣着这个酒店的传单,每天端茶送水的工作再累,她也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