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又一个的命令被传达下去后,如乌云般的羽箭腾空而起,越过军阵向敌骑射去。
暴雨一样的羽箭泼洒在阵前,无数军马被钉死在地上,满身插满白绒绒箭杆的敌军死尸,依靠着惯性的力量向前翻滚,随后又被后来的军马踏成肉泥。
赤鳞人已经红了眼,两万军队一旦向一个方向冲击就会有一种集体的惯性,根本无法停止。当有任何一个士兵或战马有一点犹豫的时候,后续的军马就会狠狠的撞上他们的身躯,不是被推着向前,就是被撞倒在地变成一地的碎肉。
羽箭的密集抛射除了给黑色人潮制造了一点点的混乱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了,山阴的士兵们自的向一起聚拢。盾兵们死死的用肩膀顶住盾牌,希望自己强壮的身体和厚重的支架能抗住骑兵的冲击。盾兵身后长矛手半蹲在地,手中长矛伸出阵外,而自己的肩膀和头颅紧紧的靠在盾兵的腰间,希望能帮他分担一点压力。
更靠后的长矛手把长矛搭在前面战友的肩上,矛尖斜指天空,形成一片闪亮的丛林。
仅仅片刻后,撞击没有半点犹豫,狠狠的砸在了军阵之上。
长矛穿过战马的身躯,带出一蓬蓬的血花,无数的长矛在巨力的打击下折断,只剩下尖锐的白茬挂着血珠。
活人和死人、活马和死马,被滚滚而来的人潮推动狠狠的撞在盾牌上,砸的大阵一阵阵的松动。
高大强壮的盾牌兵,最先感受到了敌潮的威力。无数士兵肩骨碎裂,大量的士兵大口的吐血。但没有一个士兵能退下来,身后的士兵紧紧的顶住了他,让这些盾兵如同铁砧上被敲打的铁坯一样血光四射。
半蹲的长矛手根本看不清阵外的情形,只知道盲目的把手中的长矛胡扎乱刺,也不管长矛是否折断。
涌上来的骑兵越来越多,无数御马高手,妄图跃过面前的这堵人墙,但当他跃入半空后,才现人墙后面如林的矛尖正直直的指向自己。
马尸和人尸就这样被无数的矛尖支撑在半空中,直到被士兵们甩在地上。
弓箭手已经没办法齐射了,自由的抛射把昂贵的三棱破甲箭射入敌阵,妄图减缓这滚滚的人流。
但两万骑兵同时冲击的潮水,又怎么会轻易减缓。
战争中,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被裹挟在骑兵潮里的小兵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情形,身边密集的人群遮挡了他所有的视线,他只有盲目的向前,顺着人潮狂奔向前方。迎接他的也许是胜利,也许是冰冷的死亡。
被挤死在盾牌后面的士兵,已经耷拉了头颅,而身后的战友还在用力的支撑着他,拼命顶住前方传来的力量,嘴里混乱的喊杀,手中盲目的乱刺。
在战争中防守的一方貌似占有优势,但真实的战争往往是相反的。
巨量的伤亡根本没有让骑兵潮有丝毫的停顿,而血肉堆砌的长墙正在缓慢的增长。越来越多的骑兵践踏着战友的尸体冲向军阵,跃向半空冲入敌阵。
盾牌后的长矛丛林越来越稀疏了,已经有个别骑兵成功越过人墙冲入阵后,手中弯刀制造着混乱和死亡。
山阴的格斗散兵出击了,他们在阵中来回穿梭,猎杀着一个又一个的敌骑。但敌骑越来越多,格斗兵杀的越来越吃力了。
第一道防线眼看就要崩溃了。
钟离静静的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坚如磐石的气场依旧影响着周围的士兵。当他看到防线逐渐开始松动的时候,举起右手轻轻的挥动了两下。
传令兵迅拨马回营,片刻后巨大的碰撞声从营地里传了出来。一道道黑影从人们头顶快滑过,砸向了前方滚滚的骑兵潮。
山阴军的投石机终于动起来了。
一块又一块经过精心打磨的原石呼啸着向敌军砸去。密集的骑兵潮给准确度不高的投石机提供了巨大无比的靶子。
每一块巨石都能在人潮中砸出一溜血光。经验丰富的老兵就算能提前估计出巨石落地的轨迹也无法阻挡,紧密的骑兵阵夹紧了里面每一个个体。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巨石碾成血泥。
石块投掷越来越密集了,到最后甚至有火罐被抛射过来。碎裂的瓷片象飞刀一样刺伤周围的敌人,燃烧的油脂四处飞溅。
人或许可以强行忍受恐惧,但战马不行。当火焰灼伤战马的时候,大量的惊马在人潮中四处乱窜。
混乱终于打断了进攻的节奏,山阴军的压力骤然降低。
冲击终于停止了,后续的骑兵被混乱的战场所阻挡,在战马还没有加起来时就已经停止了前进。而那些已经冲到军阵前的赤磷骑兵们,突然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绝望下纷纷对敌阵展开了自杀式的攻击。
片刻后,战场恢复了宁静,这一次冲击,金狼王损失了一万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