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俱是口喷白气。江浪哈哈大笑,浑不在意。
半夜时分,到得一片荒林之中,地势也越来越高。江浪心中甚喜:“天无绝人之路,有树便有柴,倘若能找到一个背风处,那是最好不过。”
又胡乱行了一阵,忽见前方林间依稀有一个黑影,迅速移近。
他一惊之下,陡地马缰一紧,黑旋风唏律律数声长嘶,前足提起,人立起来。若非江浪绳子抓得紧,便欲受惊而逃。
江浪暗自嘀咕:“遮莫真有豺狼虎豹不成?”
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但见那黑影纵声嗥叫,如箭离弦般扑了过来。雪光熹微之下,竟尔是一头凶狠猛恶的野猪。
江浪陡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气势凶猛,危急中猛地一缩肩,低头矮身,推着黑旋风往右急闪。
这一躲迅捷无伦。那野猪便即扑了个空。但它甫一落地,随即掉转过头,又是一声嗥叫,冲着江浪猛扑而来。
江**了声:“来得好!”想也不想,挺身而前,反手拔剑,照准了野猪头,迎面直劈而下。
“嗤”的一声响,剑光如匹练,映着雪光,硬生生的将野猪从中剖开,分作两片。
江浪运剑如风似电,一剑出手,随即飘身掠出丈余。以他的身手,野猪血自然也难以溅到他身上半点。
他惊又喜,既没料到自己的功夫已如此精湛,又没料到这柄本门历代相传的“白云剑”如此锋利,竟尔削金断玉。斩杀一头凶悍绝伦的猛兽,直如切豆腐一般。
这也是他自修炼成“混沌三式”以后,初试锋芒。只不过,与之放对的并非武林高手,而是兽中煞星。
当下挥剑斩去四条野猪腿,在雪上揩抹干净,放入马鞍旁,笑道:“猪兄啊猪兄,你想把我当作食物,那可转错念头啦。凑巧我的干粮也吃完了,正自饿着肚子,说不得也只好对猪兄还以颜色啦。哈哈!”
又在林中行了一阵,地势越来势高,前面竟尔是座小山。不久便即发现一个大大的山洞,虽然洞腹甚浅,却也颇可遮风挡雪。江浪大喜之下,拍手叫好,凌空连翻两个筋斗,抖了抖身上雪花,又掸了掸马身。这才牵马进了山洞。
他捡柴生火,烤炙了四条野猪腿。又掘了一些干草树叶,作为马料。
待得野猪腿烤熟后,捡一条后腿吃了。另外三条腿也烤熟后放在马鞍下,当作干粮。
他在火堆中加些枯柴,一面烤火,一面斜倚着斜倚在山洞壁上。饱餐之后,一日来的疲累饥寒,早已荡然无存。闭目打坐,调匀气息。待得行功完毕,这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火堆也早已燃尽。他跳起身来,走出山洞。但见那雪正下得紧。自己置身于高岗荒林之中。只是那树林并不甚大,心想再往西去,多半便极少再有这等群树环绕的景色了。
转念又想,既然四下里尽是戈壁和沙漠,自己须得多储备一些食物。当下手提长剑,大踏步奔向昨夜剑劈野猪的所在,意欲多割几块野猪肉来。
奇怪的是,那两个半爿的野猪已经不在了。
他只道自己记错了地方,便又四下里搜寻了一遍。须知自他夜半遇袭,到这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林间积雪又加厚了不少。但是这座林子又不大,不可能野猪肉会不翼而飞。
难道是被别的野兽叨走了?
雪花飞舞之中,一眼望将出去,前后左右尽是皑皑白雪,雪地中只有自己的一行足印。他细细查探了好半天,却连个蛛丝马迹也没有。
他怏怏而归,心中疑惑不解:“好好的两片野猪肉,何以会无端端的消失不见了?”
这日他按辔徐行,风雪兼程。只是脑海中兀自对那两片野猪肉莫明其妙的消失大感不解。
未牌时分,朦朦胧胧之中远远望见前方竟似有一座极大的高山。他微感奇怪:“难道我这些日子走错了方向?前面不是大沙漠么?怎么是大山?”
当下纵马奔驰,往那山边赶去。一个多时辰之后,到得山下,不禁喜出望外。只见前面不但有高大的雪山,抑且山麓下竟尔是个镇子,远处半间疏疏落落的散布着几个村子。
江浪来到镇上之时,天已向晚。
其时风虽止歇,雪却未停。但见镇子上过往之人,既有身穿长衣紧裤,头缠白布的胡人,又有宽袍大袖、方巾皮帽的汉人。
他又惊又喜,牵着马东张西望,几乎没一样事物不透着新奇。也不知自己多久不曾见过人群了,此时此刻,心头实是说不出的亲切。
其实这个西域镇甸的规模固然不大,人烟也不多,较之中土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个中等村子而已。
只是这座荒僻的小镇于江浪眼中,便成了与苏州、无锡不相上下的大城市了。
他沿着街道牵马徐行,正待寻找客栈,忽见前面的杂货铺外站着两名汉人打扮的男女。那是一对中年夫妻。那妇人唠唠叨叨,不住的责备丈夫脓包没用,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