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暖洋洋的太阳终于驱走了一夜的寒意。
羊肠小路上出现一个怪异的组合。
一个穿金戴银,全身透着俗气的道人,牵着头干瘦毛驴。驴上侧身骑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而一旁还徒步走着个漂亮的女娃,吃力地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包袱有他大半个身子高,一步三晃。
小路偶有擦身而过的过客,不住回头张望,目光诧异。
清云子扶了扶头上的金镶玉簪子,得意洋洋道“小子,别跟个鸭子似的晃悠,重心找准喽。”说完把袖子从驴嘴里扯了出来,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句“这蠢驴什么毛病?”
驴是在路上花二两银子从一老妇那买的。顾及到灵雀儿脚力差,给她骑的。
不曾想牵驴时清云子的翩翩大袖引起了驴子的兴趣,一有机会就凑过去咬上一口。咬住了就是一顿猛嚼,就像吃到什么美味一样。
满是口水的袖子被硬生生从嘴里抽出去,驴不高兴了“尔啊……尔啊……”叫个不停,身子往后使劲,不肯迈步前行。
无名见清云子跟头驴子吹胡子瞪眼,不禁嘎嘎直乐。
灵雀小手死死抓着缰绳,生怕被倔驴给甩下来。小脸煞白。
清云子轻哼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掐诀,另一手并指成剑向驴子点去。
驴子见状要躲,没躲掉。被点在眉心上,生生打了个激灵,又甩了甩脑袋,竟真的闭嘴不叫了。清云子把手背到身后,不再去牵缰绳,它仍是亦步亦趋地乖乖跟在后面。
无名赞了声“神了啊,青爷。这是什么说道?”
清云子没理他,对着低眉顺眼的驴子道“小样,还跟我斗。知道啥叫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不?”
灵雀儿瞪着好看的眸子道“青爷,你是怎么做到的呀?好厉害。”她也学着无名对清云子的称呼。
清云子淡淡道“这叫御兽诀。小伎俩。能让不听话的牲口变的温顺,但难以持久,施展一次能管两三个时辰。上不了台面。”
虽然嘴上说上不了台面,但脸上那股得意劲连皱子都绷平了。
清云子得意也是有原因的,御兽诀确实如他所说,是不入流的小术。却需要运用灵力来做支撑,他那干涸已久的丹田终于在灵石的帮助下,生出了一丝的灵气。
这让他看到了恢复功力的希望。
灵雀儿跟爷孙俩待得久了,知道二人不难相处。慢慢也就安下心来,加上小丫头明事理,嘴巴也甜。很讨清云子的欢心,路上指点无名也就不作任何避讳。甚至小丫头提些问题清云子还极有耐心的细细讲解。
一行说说笑笑倒也热闹。只是御兽诀的时效一过,驴子又追着清云子的袖子咬。清云子心疼那点得来不易的灵力,说什么也不肯再施展。索性把大袖子扎了起来。
无名背着两个包袱,一摇三晃。倒也不全是因为太重的缘故,而是清云子教了他一套新的步法,叫作“逍遥步”。
疾风步以速度见长,直来直去的尤其迅捷,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子。可是缺少几分灵动性,对于小范围腾挪没多大帮助。
逍遥步则属于另一个极端,不但速度不快,甚至还有些懒散。不重腿法,重意境。修习难度比疾风步高了数倍不止,对悟性的要求也是极高。既便江湖中浸淫多年的的武夫,能达到逍遥意境的也是寥寥无几。
无名甩着小腿。醉酒一般走三步退两步的笨拙样子,实在跟逍遥二字沾不上半个小钱的关系。
相比之下,灵雀儿竟显露出了惊人的修行天份。仅半天功夫就掌握了御兽诀的要领,和蚊虫鼠蚁玩的不亦乐乎。
“豁牙子,你试试那头驴呗。”无名的话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他也想学御兽诀,比苦哈哈的练腿法好玩多了。结果被清云子一口回绝,说是修习要专注,贪多嚼不烂,等他把腿法练好了再学别的。
灵雀儿正是换牙的年纪,有一次冲无名扮鬼脸的时候,被他发现少了颗门牙。于是就有了“豁牙子”这么个称号。
灵雀儿甩了无名个大白眼,头别到一边去,不理他。
清云子道“这些个野兽牲口的,智力越高,御兽诀消耗的灵力就越多。若是开了灵智,成了精,那御兽诀就一点效果都没有了。这头傻驴虽然不聪明,耗费的灵力却要比蚊虫之类要多太多了。”
驴子似乎知道是在说它。打了个响鼻,眼珠死死盯着清云子扎起的袖子,示威似的咂巴嘴。
无名无奈道“我都照功法要求的做了,可这逍遥步好难呀。”
清云子松开的缰绳,往前走了两步笑道“步法虽是凡俗的功夫,却能成为你日后对敌时制胜的法宝。哪怕打不过人家,逃命也能多出几分把握。这功夫呀,没有什么可取巧的。就是一遍遍的练,练上千遍,万遍,十万遍。自然能领会其中的奥妙之处。千日积累一朝悟透。需要下的是苦功夫、笨功夫。来,我给你演示一下。你看仔细啦。”
说完,示意无名和驴都停住。独自往前走去,在一处土丘前背手站定。语气平淡的道“出来”
土丘后面鱼贯跑出五个面黄肌瘦,一身补丁的汉子,拦在路上。手中拿着柴刀,削尖的木棍,猎叉。
其中一个长的干瘦,像只猴子样的小个子唱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