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握着陆鸢手臂,感激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对元诺的情义,我这辈子都不能忘……”
她说的动情,言辞恳切,几度哽咽,陆鸢姊妹忙劝慰了一番,也都不好再推辞礼物一事。
周夫人接着说:“我让人问了妙生堂的掌柜,大致算了一下这些年你们姐妹贴补的钱,这几日约就能筹出来,你们一定不能推拒。”
不待陆鸢说话,陆鹭嘴快,玩笑说:“不用了伯母,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计较那些做什么。”
周夫人仍是笑了下,“亲兄弟明算账,怎好叫你们如此吃亏?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知道了,如何还能心安理得?你们要是不收,我怎么过意的去?要是让元诺知道了,他怎么抬得起头来?”
见陆鸢仍有推拒的心思,周夫人接着说:“元诺如今也做官了,有俸禄,有职分田,加上圣上看重,隔三差五就给些赏赐,虽不能与你们相比,但这药钱还能筹的出来,你们就收下吧。”
话至此处,陆鸢也觉再推拒便有居高临下施恩于人的意味了,遂答允还钱一事。
陆鹭问道:“那元诺哥哥现在的药都是宫里配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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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点头:“圣恩浩荡,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陆鹭欢喜:“莫惊莫惊,元诺哥哥那么厉害,这些都是应得的!”
周夫人亦很欣慰:“元诺确实争气,比他两位哥哥强的多。”
话里话外满是自豪。
···
没过几日,周夫人就差人送来了《舆服录》和陆家姐妹贴补进去的药钱。
陆鹭兴奋不已,捧着《舆服录》往绣庄筹谋生意去了。
陆鸢却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周夫人哪里怪怪的。
圣上赐药为近臣治病并无不妥,可崔太妃何故与周夫人如此交好?只是因为年岁相近,聊得来?崔太妃于当今圣上有救护养育之恩,据传先帝在位时,圣上生母因巫蛊之祸坐罪死,当时只有七岁的圣上也被接进宫内教养,是崔太妃一路从王府跟进皇宫,在波谲云诡的宫城内护佑圣上平安,又伺机将他带离皇宫,可谓劳苦功高。圣上登位后,崔太妃最受敬重,起居用度皆如太后制。
圣上看重周玘,多方厚赏笼络,乃是朝堂事,崔太妃何苦多番赏赐周夫人?难道还是出于替圣上笼络臣子的考虑么?
可是,并不合理。这兼及周家嫂嫂的厚赏,未免过于隆重了些。
倒像,儿女亲家之间门的你来我往。
想到这里,陆鸢心下一沉,再联系还钱一事,她心中猜测越来越重。
她一向敬重周夫人,与她亲厚的很,不愿朝这方面想,可种种迹象又让她不得不疑。
这日周玘下值来看她时,她本想问问情况的,但见周玘眉心不展,似很忧虑,便忍下想问的事,关心道:“怎么了,说话太直,得罪人了?”
谏议大夫那位子,很容易得罪人,加上周玘的性子,更容易得罪人。
此时已是七月流火,暑气渐消,二人并肩走在沙堤上,绿柳斜垂,夕阳晚照,将并行的影子拉得斜长,却并无交集。
周玘摇摇头,道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