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张纸后终于还是写完了,“秦观”迈着轻盈到要飞起来的步伐走下台阶,蹲在一旁静待自己照着书里那样人前显圣的一刻。
在莫散之后登台的是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是刚刚紧盯着怜月不放的“关兄”。他一面向着台上走,一面仍死死盯着那花魁。
“是关花离!那个采花贼,华阴门的耻辱!”
“这等江湖留名的高手怎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当在安陵给萧家当……”
“说到萧家,不是也有几个人……”
“妈的怎么又是你,别他妈说话了!”
“兄台,这位关花离是哪路高手?现居天下榜第几位啊?”
“别瞧不起天下榜啊!他实力不够,上不去。”
无视了台下的闲言碎语,关花离只是缓步走到桌前,提笔,落笔,挥毫,走人。
这一切自然得好像他从未来过一般,只是他走的时候再没有看那纱幔后的身影一眼。
韩汤看着归来的关花离,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就管不住你这双眼睛么?”
“韩兄勿怪,实在是美人当前,不忍错过。”被称作采花贼的男子对着同伴笑道,显得轻松愉快,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随后便跟着他一同遁入了人群中,不见踪影。
关花离走后又有几人陆续上台,还是老一套,莫散无聊得开始神游。
“诸位的诗词妾身已然尽数拜读,才知原来我会稽才子今日竟齐聚于此,怜月不敢藏私,故将诸位才子的诗词一并吟诵,请诸位观会稽文风之盛。”说罢便开始一首接一首吟诵起刚刚上台的才子们所作的诗词。
“这么多,她不怕累死么?你觉得呢,另一个我?”
【太白酣饮而吟《将进酒》,乐天感怀后书《梦微之》。鹏举望山河破碎,心怀重整之志,乃赋“怒发冲冠凭栏处”。子瞻贬谪入人间,感此心旷达,则现“何妨吟啸且徐行”。先贤或观世,或观己,妙手偶得,铸千古名篇,不料今日为小儿所掠!】
生气了。
“对不起,另一个我,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不是个东西……”莫散察觉到另一个他真的生气了,有些后悔,不想他生气。
“那么,怜月接下来就要吟诵本次夺得魁首的诗词……”
这边莫散刚陷入愧疚,那边怜月的吟诵也进入了尾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吟诵结束,画舫内短暂地静默了,片刻后,空气沸腾起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多么美妙的词句,这是多么真挚的感情!无奈中却又流露出对真情永在的确信……这是谁人所作?”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莫散却不在意了,愧疚随着呼吸剧增,他的人前显圣好像失败了……
“此篇的作者是……秦观公子!”
“秦观?谁是秦观?”台下的众人开始四处寻找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秦观公子”。
“妾身已经与秦观公子接触过了,公子不肯露面,还望诸位看在妾身的份上不要为难。”
“秦观?卧槽,谁他妈是秦观!”
【你……还把原作者的名字写上去了?】
沉默。
“另一个我,我觉得我们发现了个没有文人操守的东西。”
快乐骤然离开莫散,他觉得今天是他尚且短暂的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