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令话落,公堂外又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正是那日在赵府外的那个少年。
“大人,小人可以作证。”
“小人也可以作证。”公堂外呼啦啦跑来一群乞丐,大的有十六七,十四五的,小的有六七岁的,也有四五岁的。
还有一个都跑不太稳的豆丁小乞丐,扯着小奶音,“我也作证。”
“大人,当日赵府大老爷寿辰将近,我们去府外候着,或许会有施舍,正看见这箱子落地。小民可以作证,那箱子是对面之人推下来的。”
双方各执一词,杨县令命令衙役带了人证下去,分开审讯。县令大人亲自审案,不到一刻,那赵府的家丁就出了差错,让杨县令找到了破绽。
他正要宣判时,师爷从后堂走了出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杨县令略坐思考,又继续说道:“此案本县还需斟酌,案犯双方及人证,都暂留公堂,一刻后宣判。“
说罢,转身进了后堂。
出了后堂,穿过连廊,去了正堂,赵大老爷正侯在此处。
一刻钟后,杨县令理了理官府,正了官帽,惊堂木一拍,当堂宣判。
笔架乃家丁偷盗,怕东窗事发,换成了琉璃,设计诬害罗怀礼顶罪。
罗怀礼无罪释放。家丁本是奴籍,归还偷盗的财务,重新发卖。赵府大管家诬告,罚银一百两,以作罗怀礼赔偿之资。做假证之人,罚劳役三个月。
杨县令看着堂下低头听案的少女,倒是应该感谢她无心插柳。
肃宁城外的大片田地都归赵府所有,土地吞并严重。农人或为佃户,或为长工,有的干脆为赵家隐户。
他正愁找不到赵府把柄,这赵大管家就被送到了县衙。
赵府多少阴私勾当都经了赵大管家的手,赵大老爷自是不敢冒险的,今日才吐了口肥肉出来。
罗安扶着她爹,出了县衙,阳光照在身上,扫去了这几日的阴霾。
她见那少年抱起豆丁小乞丐就要走,忙叫住了他。
“今日多谢你了,还请受我一拜。“说着,罗安施了一礼。
转头对着罗老三道,“爹,那日就是这位小哥儿拿了箱子给我,是咱家的恩人呐!“
罗老三忙一揖到地,“多谢恩公。“
少年脸上晦暗不明,说了句:“不必“。
罗安见这全乞丐都围在少年身侧,那豆丁小乞丐更是搂着他的脖子,十分亲近。这群小乞丐也与别的乞丐不同,衣服破烂,头脸却是干净的。
上辈子的埋骨之恩,这辈子的相助之义。
再看少年瘦骨嶙峋的样子,罗安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她和少年商量着,“我每日在东大坝的祁家武馆外摆摊卖吃食,你可愿意来帮忙。小本买卖,我一月给你800文钱,你来吗?”
少年本想拒绝,可挣扎了一番,到底答应下来,他说:“不必给我工钱,每日煮一锅稀粥给我即可。”
罗安看他身边这群小乞丐,知道他的意思,点头答应了下来。
“每日一锅粥,工钱也是要给的。”
少年点头,带着一帮小乞丐离开。
罗老三平安归来,还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补偿,一场灾难算是平息。
作为穷苦百姓无辜被欺,还有明年冬天开始的那场兵乱,罗安挣银子的心情却更迫切了。
赵府
赵大管家跪在一个老妇人身前,痛哭流涕。
“娘,您救救儿子吧。大老爷是您奶大的,对您一向亲近,你去给儿子说说情吧!”
老妇人苦笑一声,她是比府里的其他仆人有几分脸面,可终归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