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将军的衔,往天山南部赴任去了,玛木特却像京城大多贵族子弟一样,领着皇家俸禄,终日游手好闲。这对于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件憋屈的事。
正好去年三月,清缅边境渐生龌龊,缅人不断入界骚扰大清辖内土地。今年三月,云贵总督刘藻抗缅不力,畏罪自杀,乾隆爷委派颇为器重的封疆大吏杨应琚,以大学士衔任云贵总督,大有彻底清剿贼寇、扬我国威的架势。
玛木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好男儿志在四方,理应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哪能跟八旗纨绔似的遛鸟斗鸡、终日无所事事?!!
苏黛香的意思含香已经听明白了,玛木特想要请缨上战场,请她去跟万岁爷姐夫说。
但是……含香不免担忧,虽说战场凶险,为人亲属者必不愿见家人涉险,但自家堂弟有如此气概如此志向,她这个当姐姐的理应骄傲并且支持,断不能拖他后腿。可历史她虽不清楚,原著她倒还有印象,那个大鼻孔的福额驸,不就是在清缅战争中被人家公主掳去的吗?战争最终的胜负她不知道,但这场战争,大清一定有失利的时候,或许仅仅是一开始,或许,是一直?
“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含香握着嫂嫂的手,嘱咐道:“他有这份志向是好的,但咱们作为家里人,终究不愿看他孤身涉嫌,打没把握的仗。给我点时间,探探万岁爷对这场战事的口风。而且我们是后宫,打仗毕竟是军政,总不好直接说。月底前往热河,叔叔跟弟弟们也在随行之列,玛木特若有这份心意,就让他在围场上好好表现。万岁爷终究会看得见,纵然这次没赶上,也还有机会的!”
含香说的这话实在违心,谁能盼着自己家整天打仗好有出战机会的?不过暂时为了安抚自家弟弟,也只好这么说了。对那个缅甸战争,她心里实在没底。
苏黛香得了含香授意,稍坐一会儿也就回去了。现如今贵妃娘娘住在永寿宫,还真不如宝月楼那时候方便。
含香自己又静坐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
乾隆爷觉得今天很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抬头望望侧殿的动静,儿子冲着自己吐了会儿泡泡,闹累了被奶妈抱着去睡了。再回头瞅瞅自家闺女,一本正经的举着筷子,指挥着伺候的把她喜欢吃的端到面前来,当然,这得是她额娘看不见的时候,挑食可是永寿宫的大忌。
哦对了,她额娘!
乾隆爷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扭头瞧着自己爱妃,静静净过手,静静的给自己布菜,静静的围着桌边转来转去,哎,静静的,就是不说话!
乾隆爷伸大手去抓她的小手,手腕一拧,躲开了;乾隆爷揽臂去搂她的蛮腰,细腰一扭,闪过了;乾隆爷再抬头去瞧他爱妃的眉眼,面色如常,眼睛该看哪儿就看哪儿,就是不看他。
咦?这是肿么了?!!
万岁爷回头跟自家闺女对视,嘴巴一努,希望亲闺女给个提示。谁知和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呢,自己就发话了:“皇阿玛,景仁宫的常贵人好看么?”
咳咳,乾隆爷噎住了,“谁,谁说的?!”
和靖眨眨眼睛坦白的回答:“知画姐姐!”
万岁爷咬牙,陈知画……
“皇阿玛,常贵人的手软吗?”
“咳咳……”
“皇阿玛,常贵人的腿长吗?”
“咳咳咳……”
“皇阿玛,常贵人的腰是不是很细?”
“咳咳咳咳……”
乾隆爷郁卒的想,他可以被太医院确诊为肺痨了!!!T_T
偏闺女还不打算放过她,“皇阿玛,你是不是最喜欢常贵人?”
被点名的那位爷瞥了自家爱妃一眼,随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谁说的?!”
和靖用力点头以示强调:“知画姐姐呀!”
麻痹的,万岁爷心里诅咒,陈知画你可以去死了!!!
其实这件事发生在今天早上,含香带和靖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本来嘛,贵人、常在、答应虽都是宫里小主,照规矩却是没资格跟太后请安的。不过这位常贵人既然是老太太娘家人,又得万岁爷青眼,自然是够格破例。宫里的女人们向来如此,哪个妃嫔受了宠,其他人背地里虽眼红,见了面却总也免不了巴结着套近乎,若得对方承情在万岁爷面前提点几句,自然可借着鸡犬升天,就算不能,冲这位常贵人的姓氏,也能在老佛爷面前卖个乖巧。这些女人,哪有不上赶着奉承的道理?
不过说起来,最巧妙、最到位、马匹拍得最舒服的那位,自然还是人家海宁来的陈四小姐。没品没级,既不是宫女也不是格格,就这么在慈宁宫里伺候着,大家只好从善如流的跟着称呼其为陈四小姐。陈四小姐本来就是太后找来跟常贵人作伴的,哼哈二将,一唱一和自然搭配默契,把常贵人捧得那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九天玄女,当然,陈四小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才女,赚足了众人眼球。
和靖一瞅,不太高兴了。要知道她才是这紫禁城里的天命真女,往常这些老少女人都是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如今被人抢了风头,小丫头心底自然不平衡。更可气的是这些女人夸常贵人漂亮也就罢了,还说什么紫禁城里最美的,夸常贵人得宠也就罢了,还说什么是皇阿玛最喜爱的。
麻痹的,当我额娘是死的呀?!!!
和靖人虽小,鬼点子却多,在这后宫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察言观色,她完全清楚说什么能让自家老爹面子上挂不住,说什么能让自家老爹暴跳如雷。常贵人也就罢了,额娘说她好歹也算是长辈,那个奴才陈知画才是最最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