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却道∶「黄蝉也知道你会请他们来查,所以她要就是没留下甚麽,要就是她用的方法,戈壁沙漠无法查得出来。」
我感到很是厌恶∶「我不喜欢我们的一行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白素道∶「也未必是我们所有的行动,对方都能知道,我猜想,她用的,一定是一个很巧妙的方法,能探知她最想知道的部分,而不是全面的监视——她知道若是进行全面监视,结果一定弄巧反拙。」
我叹了一声∶「你越说越玄了,我无法了解!」
白素忽然哼了几句小调,道∶「咱们就『骑驴看唱本』吧!」
那是一句北方的「歇後语」,意思是「走著瞧」。
我闷哼一声∶「反正我们不提,她偷听本事再强,也就白废。」
白素笑著,向楼上指了一指,她的意思我明白,她是说,要我们两个以行动来反监视容易,但要胸无城府,率性行事的红绫,也处处提防,就比较难了。
我刚想表示同意,却已听得楼上传来了红绫的一下怪叫声,随著那下怪叫声,她又在叫∶「爸,妈,你们快来看,快来看!」
从她的怪叫声中,可以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意外,不过倒也可以肯定,那意外不会是甚麽凶险的事,只是令她惊奇。
她的叫声极大,几乎整个屋子都为之震撼,连耳朵极不灵光的老蔡,也被惊动了,不过,等到老蔡惊惶地奔出来时,我和白素早已到了楼上,掠进了红绫的房间。
一进红绫的房间,我就一呆,白素忙道∶「孩子别去碰它!」
房间中的情形是,红绫手中,拿著一条毯子,那毯子,当然是用来在睡觉的时候,盖在身上保暖的,可是红绫从来不用。
她不用,老蔡照样替她准备著,放在她的那张绳床之上——自从回家之後,她一直睡在绳床之上。所以,她若是要上床,先得把毯子拿开。
当时的情形自然是∶当她一掀开了毯子,就看到绳床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相当大,约有一般小提琴盒般大小的扁长方形的盒子。所以她才发出怪叫声的。
白素叫「不要去碰它」,就是叫她别去碰那盒子,因为白素不知道那盒子是甚麽东西。
可是我一看到这支盒子,就只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认识那支盒子!
就是那支盒子!当年小年夜,大雪纷飞时,七叔冒著雪,将它负在肩上,一阵风也似卷进祖屋的大堂来。就是那支盒子,打开之後,里面有三样古怪奇特的东西,一支铜铃、一支手掌和一簇花。
那三样东西,是喇嘛教的圣物,二活佛的转世,是不是能得到百万教众的确认,就要靠转世灵童是不是能破解隐藏在这三种法物之中的暗号而定。
这支盒子,在守卫森严之极的保险库中被盗走,盗宝人有可能就是多年来音讯全无的七叔,这位七叔,不但当年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更是神秘莫测,他如果能够出现,那真是太好了。
那盒子,如果是他盗走的,那麽,当然也是他放在红绫床上的了!
一时之间,我百感交集,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素和红绫一回头,看到了我这样子,白素立即就明白了。
她「哦」地一声∶「就是它?」
我一面点头,一面已叫了起来∶「七叔、七叔!你在那里?七叔!」
那叫唤声,就像我少年时,他会突然出现,我一见到他,必然跟在他的身後,不断叫著他一样,而他也必然会伸出大手来握我,不论是甚麽时候,他的手都极其温暖,使人感到安全可靠。
这时,我叫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声音不免就有点硬咽。
我一步一步,走向绳床,伸出手去,按在那盒子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红绫忽然道∶「爸,这盒子,是鹰儿带回来的!」
我陡然一呆,本来我一见那盒子,神驰物外,思想已回到了多年之前第一次见到那盒子的时候,正沉缅在往事之中,红绫的那句话,才把我拉了回来。
我怔呆之间,已听得白素在问∶「甚麽?」
红绫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我向她看去,才见到那鹰正站在她的肩头,和她在「交头接耳」,而且,各自发出一连串唧唧啾啾的声音。
我也把红绫的话重复了一遍,红绫肯定地道∶「是,是它带回来的。」
红绫的房间,为了方便鹰儿的出入,窗户阔开,如此说来,那鹰在回来时,先把盒子带进房间来,放在绳床上,这才又飞出去,啄了讯号仪,当作甚麽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地回来!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要瞒过黄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