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望着他,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股子宁折不屈的倔强:“宁死不吃嗟来之食。kuxgyy”
那个神色漠然、为虎作伥,却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哥哥,闻言突然笑了:“你还懂‘嗟来之食’啊?”说着伸过手来拧他的脸:“这么聪明,不照样被人拐卖了?”
手指下的脸颊嫩得像颗水蜜桃,覆着一层短短的绒毛,仿佛真能掐出水来。
而那双含着泪的倔强眼睛,更像一泓清泉,无污无垢。
再配上路星河那点“但留清白在人间”的傲。无端就显得别人,如身在炼狱般,格外的脏。
眉目如画的小哥哥掐了半天,也不见他哭,便松了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路星河不肯理他。
含着眼泪却不肯哭出声的倔小孩,不知道对方从来都没问过任何一个被拐卖孩子的名字。因为知道,不管这些人原来叫什么,以后也都会改,问了也是白问。
但他却唯独对路星河特别好奇,不仅掐他的脸,还反复问他的名字。
路星河被问得烦了,便狠狠瞪他一眼:“我叫路星河。”说完,因缺水而干裂的嘴唇就又紧紧抿了起来,仿佛再多说一句,便算输了。
那个可恶却好看的小哥哥低垂着眼目,笑道:“我叫安康。”
第55章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康对路星河格外照顾了些。
路星河不肯吃饭,他便软硬兼施地来哄,次次都说,只要吃完了就带他去找妈妈。路星河将信将疑,可每次吃完,对方便又不再提妈妈的事了。
其实,安康的长相非常出众,虽然神色冷漠,但言行举止中却透着一股盖不住的温润。可路星河却不大愿意直视他的脸,他讨厌他,甚至有些怕他。
虽然这个人不像其他人贩子一样会动手打人。但路星河总隐隐觉得,对方像株开在冰天雪地里的花,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只有安康自己知道。
他的心,自父母含冤而亡的那日起,便被牢牢地冻住了。
悲喜没办法像常人一样向外生长,便转而向内了。无论这具躯壳的外表,是如何的繁花似锦、生机勃勃,可那颗心却始终浸在冰雪里。
不是他不想感知人心的温度,而是被黑暗裹挟久了,便再也无法与任何有热度的美好共情。
这不是愤世嫉俗地拒绝温暖,而是一种身体机能上的退化。
人心险恶,人世惨淡,生而为人,不必良善。
在这个两面三刀的世界里,他早已有了觉悟,也已经做好,要就这么死气沉沉活下去的准备。
直到那天,看见路星河澄澈的眼睛。
那个被怨恨占领、只有亡魂隐没的黑暗深处,因这一瞥,而花团锦簇,从此,星河永驻。
这个时候,安康才终于知道,年少时曾背过的那句“满船清梦压星河”,究竟妙在何处。
一颗心太窄,装满了恨便装不下爱。可他愿意为他挪一点地方出来。
……
楚淮南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但他却仍忙里偷闲地在沈听的病床前,笑眯眯地坐了一整个上午。
沈听连连追问了几次,问他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并频频用眼神婉转地催促、示意让他赶紧滚蛋。
日理万机的资本家,在沈听瞪他瞪得眼睛都酸了之后,才终于在秘书的三催四请下离开了病房。
在楚淮南离开后不久,沈听接到了陈聪的电话。——说是犯人已经找到了,让他去一趟徐凯等人入住的医院,一同指认一下。
氰化物投毒一案,本该由斗狗场所在的辖区派出所负责侦查。但由于中毒人数较多,又事涉沈听,孙若海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将此案判定为重大刑事案件,并交由刑侦支队的陈聪直接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