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和苏探微也有几年不见,记忆里的面貌本就会模糊些,而苏探微又是朝廷钦封的官身,不容质疑,李岫晴压根也没往那处想。
此刻冷静下来,把面前之人与记忆里的夫君一比较,却发现无论容颜,连身形也全然不相类似。
她夫君从小就是个文人体格子,没那么高,走路轻飘飘的,不会太稳健,小时候的身体不足,后来长年累月地生着病,吹了风会生病,淋了雨会生病,就连路上走着崴个脚,都有可能骨折。
夫君是个玻璃球,一不小心便会碎了。所以哪怕拥抱,她都会格外谨慎的。
不是像面前高大冷峻的男子,一点儿也不像。
夫君永远不会变成这种气质。
大理寺庭审那日后,太后娘娘单独将她留在了偏房,说了一些话。
李岫晴渐渐地清醒了,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是有误会。
太后娘娘对她说:“哀家从不会惦记有妇之夫,他是哀家的男人,不是你的苏探微。”
李岫晴茫然无比:“他……他不是?那,那我夫君……”
姜月见叹息告诉她:“这哀家也不知。不过你得答应哀家,当哀家让你撤诉之时,你便撤诉,等他出来,哀家带他来见你,你可以问他真正的苏探微的下落。”
李岫晴缓缓点头。
在她心里,宁可相信那个人不是苏探微,也不能相信,她深爱的夫君会在飞黄腾达之后对她弃之不理。
“你不是我夫君,我……我夫君呢?”
这几日一直待于南苑,李岫晴的右眼跳个不停。
既然假的苏探微已经取代了她的夫君,那么他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确信夫君不会站出来揭穿他。
他的这种把握,究竟从何而来?
夫君不是见异思迁的人,这几年他没来碎叶城,也不曾托人问过音讯,难道——
李岫晴骤然双膝一软向前扑倒,拉扯向楚珩垂落的袍角:“求你告知,我夫君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女人的泣诉充满了哀苦,和她流放碎叶城数年的绝望。
这个答案,似乎是唯一能够令她支撑下去的一根立柱,倘若崩塌,那她这个人也将被摧毁。
有一瞬息楚珩是不愿告知她这个真相的。
姜月见将手笼在衣袖里,她平静地垂落眼波:“你告诉她吧。”
经历过的人,懂那是什么感觉,失去挚爱之痛,不亚于天塌地陷。
尤其是分绝两地,连最后一面,连他的尸骸都见不上。
然而,与其一辈子活在一种痛苦的妄想里,不如早日清醒,还能有渡过这场厄难的希冀。
楚珩没告诉自己苏探微的下落,但不必他说,姜月见想自己已经猜出了。
倘若苏探微不是一绝情人,那么他多年与李岫晴未通音讯,且身份被夺占也不能发声的可能性,无外乎几种,要么已死,要么被囚。后者,仅有可能是被楚珩所囚,这实在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