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没有意思的问题,当家主母还真没什么吸引力,那小丫头精明着呢!”
“这又怎么说?”
“你们想想,咱们这当家主母是那么好当的么?老爷好几房妾室呢,还有外宅,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连大夫人都时常觉得头疼。春燕要是嫁给了大少爷,大少爷好好的,可能还成。可大少爷若去了,没人给她撑腰。大夫人总有老去的一天,特别是她百年之后,春燕便就有吃不尽的苦头。老爷那几房个个豺狼虎豹一样,只会当她是丫头看待,没一个会把她放在眼里。不过呢,如果她要是往外嫁,依着大夫人和张妈对她的看重,肯定会给她寻个好夫家。老爷一品京官,自然家里的丫头出嫁,找的夫家不是个小县令也会是个腰缠万贯的商贾。总之,十有八九她会嫁得不错,届时在夫家,肯定就是个当小姐的命。所以你们说说,她不会算账么?人家心里门清儿呐!”
这几位可真把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演绎得淋漓尽致,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芦花还清晰地记得先前她们一个个提起夫家可能要被抄家灭族时,那把惶恐颤抖的声儿。
议论了一阵春燕,婆子们的话题又转了,芦花的心思不过飘了一小会儿,这一听,就听见了她们不知何时扯到了自己身上。
“……要不是惹恼了皇上,咱们大少爷自也不会沦落到娶个粗俗的村姑。”
“不止是村姑,还是个寡妇!”
“啊?怎么回事?消息确切么?”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是李管家亲口给我说的,还能有假?”
“哎哟我可怜的少爷哟,原本是鲜衣怒马的儿郎,被夺了官位,还让皇上叫人打断了双腿,如今眼看着还活生生给个寡妇糟蹋了!”
“看来是真的没错了,黄花闺女哪个愿意守着不能人道的男人过日子?唯有寡妇才无所谓嘛。”
“你咋就知道大少爷不能人道了?”
“白日里张妈指挥清箫给大少爷换喜服,我站在门口垫脚偷瞄了一眼。少爷其实自那日被抬回家后就没穿裤子呢,平时他总是一身长袍,又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我们都没看出来。他下半身全用白布裹着,布都染红了,还能不废么?听说杖责是打屁股。人趴在凳子上,五六个大内侍卫用手臂粗的棒子使劲儿捶呢,跟捣衣服似的,怕是那玩意儿早就打成肉泥了吧,啧啧,好可怜。”
“真成了废物?哎呀,难怪他要绝食!男人不能人道,跟太监似的,哪还有脸活着?”
“是啊,大夫人只好叫张妈把饭菜一口口硬给他喂下去,又天天用百年人参汤吊命。”
“说起春燕这丫头,我还不想她当上主母呢。哼,还没主子的命,却已经开始想享主子的福!仗着自己干娘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跟了夫人几十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大少爷不是断腿了么?又绝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屎尿都不受控制。张妈叫春燕给大少爷换裤子,她死活不干。张妈只好找了个由头请示了夫人,新买了小厮清箫专门服侍大少爷。”
“过了吧?她敢么?”
“有啥不敢的?我当时也在外边伺候,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还不信?大夫人又没见到,张妈当她是亲生女儿对待,将来又指望着她来养老,所以春燕不愿动手,张妈也就由着她了。”
“唉,大少爷这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当初他要是不悔婚,现在他就是驸马爷了,哪里轮得到春燕敢嫌弃不服侍他?哼,我等着看春燕将来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说不准。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得罪了她。大少爷废了,不是还有二少爷么?”
“你说春燕对二少爷……”
“人嘛,都是自私自利的,没什么不敢想。”
……
啧,没想到自己要冲喜的这位来头这么大啊,还驸马爷咧!
可驸马爷咋的没做成了?
芦花深深为自己这位挂名夫君感到惋惜遗憾。
婆子们唠嗑得精彩,芦花听得津津有味。
看样子逃跑是不可能的了,人家守着门,怕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防着她跑路吧。
好在,外面守着这么多人,芦花也就没那么恐惧了。想了想,天塌下来,定然不需要自己顶着。
芦花心情一松,打了个哈欠,想困觉了,站也站累了,她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回来,然后傻乎乎地在圆杌上又坐了一阵,渐渐对床上那位起了好奇心。
这得什么样的人才,才做得了皇帝的女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