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附耳过去。
今天天气很好。
早上天不亮芦花出门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眼,天际边有一缕橘红色的朝霞若隐若现。
这会儿日头偏斜,半边天空晚霞烂漫。
夏末初秋,晚风起了,她觉得有些冷。
远处的雾气逐渐腾起,暮色四合。
不知何时,清箫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清箫嗫嚅:“大少奶奶,这,这……这是大少爷给您的……他说希望您拿了银子后就离开。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不要再纠缠他了。”
“……”
芦花呆愣愣地看着清箫递过来的小包袱。
还是拿她的头盖巾包的,红艳艳的一个小包裹,入手微沉。
她的两根手指悄悄捏了几捏。
里头有几个硬邦邦的家伙,小山包似的。
芦花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她咬紧牙关,赌气似的将小布包接了过来,豁得一下站起身。
敢情好,这下子跑路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跑了,还有了路费盘缠!
哼,走就走!
你无情,我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女人。离了你,我再找个哥哥去!
芦花抱着小包往前就冲。
脚步那么快,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没有尊严的地方。
芦花一口气跑出郁府,沿路畅通无阻,没人出来追她拦她。到了大门口,看门的大爷竟然还主动为她打开大门。
她不觉悲从中来,眼泪花花地捡着大路继续一路狂奔。
太阳正在落坡,四野腾起了袅袅炊烟,远处的山脚下也开始薄烟青雾弥漫。还有归家的黄牛哞哞的叫,孩子的歌谣、犬吠、大人的呼唤,都声声传入耳中,一派宁静祥和的田园牧歌归家图,叫芦花恓惶。
她缓缓停下了脚步,回望来路,郁家已经离她很遥远。
墙高八尺的重重宅院隐没在黯淡的暮色里,已溶成深色的一片,看不清楚详细轮廓,唯有飞檐翘角十分醒目地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中,尽显出它们安静秀气的曲线美,但也如烟似雾般缥缈。
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天色将夜,她必须要赶在天黑前找到一个落脚处。
顶着村民们奇异的目光,芦花向其中一位老者打听到离村十里地处有个驿站可供歇宿。再问清楚了出村的方向,便加快脚步径直往出村的方向去了。
“看见那棵黄桷树没?”
郁齐山带着自己商号的大掌柜薛长亭轻装简从,挎着个包袱直奔牛家村而来。
“哪里?”薛长亭站定,手搭凉棚,顺着郁齐山手指的方向眺望,“哦,你说那里,那个小土坡上么?……唔,遗世独立的一棵树,很像一位傲娇的小家碧玉啊。”
“呵呵,对,就是那里。”对于薛长亭的比喻,郁齐山忍不住笑,“就翻过那个长了棵黄桷树的小土坡,前面便就是牛家村了。咱们这会儿到家,正好赶上晚饭饭点儿。”
薛长亭又四下眺望一阵,赞道:“这里山美水美,风景宜人,适合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