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身穿校尉军服混在蒙武蒙毅蒙恬三人率领所部五千人马里,和从咸阳各处征召的四万军士,马不停蹄的赶往蕞城。
蕞城守将樊於期一看蒙武带着四万五千援军增援蕞城,满脸喜色的招呼蒙武蒙毅蒙恬到自己的中军大帐歇息,得知咸阳援军到达蕞城,樊於期中军大帐站满了等候军令的一众校尉。
蒙武一看这阵势,赶忙拉过樊於期走到一旁,言语磕磕绊绊的低声吩咐樊於期道,将军,援军初到蕞城,待安顿妥当,明日便交由将军调遣,将军先让中军大帐里的军校回营歇息,我与将军相商分调援军之策后,自会告知各位军校。
樊於期一看蒙武神情紧张,话语吞吞吐吐,很是诧异。樊於期疑惑的问道,将军,莫不是联军已攻至蕞城。
蒙武不敢在众人面前多说,连忙打断樊於期的问话,说道,非也,五国联军此刻还未攻至蕞城。樊於期一听,对着蒙武调侃道,将军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敌军还未攻至蕞城,怎地这般慌乱。
蒙武不能当着众人解释,只得拉下脸,对着樊於期说道,将军先行遵令就是,稍后再与将军交代。樊於期一看蒙武一脸正色,话语果决,一副不容商议的语气,心中再是困惑,也连忙遣散了中军大帐里的一众军校。
蒙武见军帐里只留了樊於期一人,这才赶忙把一身军校装扮的嬴政让在前面。樊於期一看校尉装扮的是大王嬴政,既惊又喜,喜的是嬴政带来了四万五千援军,虽然大多数军士看着军容不整,然此刻也是有胜于无,计较不了那许多了,心说眼前这四万五千援军,怕是把咸阳周边能征召的男丁都征召来了。惊的是嬴政竟然在此刻会亲临蕞城。
樊於期愣了一下之后,连忙上前军礼问候,朗声说道,末将樊於期不知大王亲临蕞城,请恕末将方才失礼。嬴政摆了摆手,说道,不知者不怪,是寡人执意要随军来蕞城助阵。寡人已将咸阳周边能征召军士尽数征召来蕞城了,这坚守蕞城之责,寡人可就仰仗将军了。
说完这几句,嬴政心里就感觉好笑,自己也不知从哪天开始,不自觉的就学着像父王那样说话了,兴许大王本就该这样说话。
蒙武对着樊於期说道,据探马所报,敌军明日可能就会攻至蕞城城下,大王在蕞城之事,切不可让外人知晓。樊於期一听蒙武这样说,马上意识到嬴政在蕞城的行踪若是被传扬出去,各处联军定会蜂拥而至,那蕞城可就更难坚守,这大王在蕞城之事,绝不可走漏风声。
樊於期对着嬴政蒙武说道,末将这就传令,明日起中军大帐非末将传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大王的饮食起居,由末将亲自操办,大王来蕞城之事,绝不让他人知晓。
果不出蒙武所料,庞煖率领的十五万联军一早便把蕞城给围住了,随后便开始全力攻城。
嬴政不顾众人劝阻,身着校尉军服,非要站到蕞城城墙之上,亲眼目睹联军是如何攻城。蕞城乃秦国国都咸阳的最后一座卫城,庞煖心知攻陷蕞城便可直奔咸阳,故而亲自指挥十五万联军攻城,攻势甚是猛烈。
嬴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如雨点般的箭雨射向城楼,亲眼看着攻城联军脚踏云梯,杀声震天,蜂蛹而上。而守城将士则弯弓搭箭,长戈短剑招呼,拼死守护自己看护的那一段城墙,只一个上午,城墙上守军各个带伤浑身血迹。
嬴政自打站在蕞城城楼那一个刻起,胆怯后怕逞强好胜之心轮番袭来,可谓是五味杂陈。
嬴政第一次亲历两军攻守,场面之惨烈,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他万没想到两军对垒,攻城联军与蕞城守军厮杀竟会是如此血腥,血肉之躯的生死之间只在片刻。嬴政看着两军士卒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好几次硬是强忍着才没有呕出。
一旁的蒙武蒙毅蒙恬樊於期眼睛不停的盯着从城外射来的飞箭,每人手里都拿着青铜包裹的厚盾,面朝城外,随时准备拦挡飞向嬴政的飞羽弩箭。
嬴政眼见攻城联军在云梯上喊杀,随后被蕞城守军射中尖叫声,之后攻城联军从云梯上被长戈刺中坠地的惨叫声,嬴政真是被吓得蒙住了。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即便已贵为一国大王,然此刻身在城墙之上,飞羽弩箭却是不分君臣,时不时就朝着他而来。
嬴政并没看见弩箭是如何射入城楼立柱的,可那弩箭穿破木柱的声音,很是吓人,让人不寒而栗。
有几支弩箭就射中离嬴政不到一步之遥的城楼柱子上,那力道若是射在人身上,非死即伤。
蒙恬对着射在柱子上的弩箭大声骂道,这些个驴下的韩军,打仗不行,这弩箭射的挺远。
嬴政听到蒙恬之言,这才细看城墙下一群身着亮甲的士卒,正高举着比秦弩大得多的弩机,喊着整齐的口号,整齐有序的朝城墙上发射弩箭。这群士卒与一旁的其他攻城士卒很是不同,士卒各个盔甲密实,由两人专司高举长长的弩机,射手射完弩机上的弩箭后,高举弩机的士卒立时便用盾牌防护,遮挡着城墙上守军射向弓弩手的箭,进退很是有序。
嬴政忍不住好奇,问了蒙恬一句,这些城楼上的弩箭可都是城下那些个韩军所为。蒙恬听到嬴政问自己,连忙回道,回禀大王,这些弩箭十之八九都是那些韩军所为。蒙恬回话的时候,没有转头看向嬴政,依旧是手提盾牌目视前方,眼神始终死盯着不时飞来的弩箭。
嬴政见蒙恬与他说话之时,也不敢分神,也就没好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