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道;“小的是此地土生上长,只要有名字;八成都听人说过,不知公子问的是——”
桑琼含笑接道:“祁连山插天峰上的阿儿汗宫,听说过吗?”
店伙眉边一皱,凝思良久,却尴尬地摇摇头,苦笑道:“公子这一问,真把小的考住了,小的活了三十多年,从没听说过祁连山中有个什么阿儿汗宫。”
桑琼心里微诧,又问道:“那么,插天峰这地名,总该有的了?”
店伙摇头笑道:“山中峰头不知有多少,本来就没有名字,您老高兴叫它插天峰,或许别人却叫它锁天锋,哪儿作得准。”
桑琼细想这话确有道理,于是又问:“那么,近年来此地是不是常有武林人物往来,这一点你想必知道?”
店伙又摇摇头,道:“不瞒公子说,临水驿是个小地方,往来客人不多,平常时候,只有少数专走关外的皮货客人,偶尔路过小住一宿,不过,小的也难说他们是不是武林人物。”
桑琼听厂,不禁大感失望,假如店伙所说属实,那阿儿汗宫的人,必然另有出入途径,可是耶律翰为什么告诉自己须由临水驿入山才最捷近呢?心中纳闷,挥手遣走店伙,合衣躺在床上,对郝休兄妹要求同行的事,一时踌躇难决,苦思直到午夜后,才蒙胧睡去。
第二天大清早,桑琼尚高卧未醒,那位郝休已亲来敲门相邀动身了,其时,天色不过才甫现曙光,看他神情,竞比桑琼还要着急,房门一开,便连声催促道:“由此往祁连还有老远一段路,桑兄最好赶快一些,马匹已由小弟吩咐店家备妥,舍妹也在前厅坐候,咱们略用些早餐,尽早动身,才能赶在天黑以前入山。”
桑琼情知推避不得,无奈何,只好匆匆盥洗出房。
来到了前厅,果然,桌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点心,一位蓝衣少女正侧坐在那相待。
那少女约有十六七岁,体态切娜健美,一身蓝色紧身劲装,启后斜插一柄蓝穗长剑,们是,脸上竟垂着一幅浅蓝色的面纱,面目虽依稀可辨,却看不真切。
桑琼一人前厅,那蓝衣少女立即站了起来。
郝休含笑引见道;“这就是舍妹隐娘,妹妹,快见过桑大哥。”语气分外亲热,一夜之久,才第二次见面,他已经改口称呼桑大哥了。
郝隐娘柳腰轻折,浅浅一福,低叫道:“桑大哥,你早。”
桑琼不好推却,只得拱手还礼,道:“郝姑娘早。”
郝休接口道:“咳!怎么姑娘姑娘的,这不是见外了么,桑大哥别拘俗礼,就叫她一声大妹子吧!”
桑琼忙道:“初次晤面,怎好如此放肆?”
刘林道:“一次生,二次熟,咱们还要联手对付那些占山称王的强徒,千万别弄得生生份份的。”
一面说,一向已先行坐下,抓起一个热包子向口里便塞,同时挥手又道:“坐下来,坐下来,吃饱了好上路,有什么话,咱们留着路上边走边谈。”
桑琼见他豪迈洒脱,也就不再虚套,拱拱手,入座用餐。
郝隐娘坐在桑琼对席,吃喝时,始终隔着面纱,总不肯把蓝纱取下来。
桑琼看在眼里,口中不便询问,暗地不由生疑。
郝休似有所感,一伸脖子,咽下口里肉包,笑道:“桑大哥别见怪,隐娘她是长年戴惯了那捞什子东西,连夜里睡觉也不肯取下来,这是她女娃儿家爱美,怕人瞧见了她额上有条疤……”
话未说完,隐娘已嗔道:“哥哥,你——”
郝休哈哈大笑,道:“怕什么,桑大哥又不是外人,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遮着脸,将来嫁了人也不让你老公看……”
隐娘耳根刹时鲜红,一推杯盏,霍地站起,恼叱道:“你敢再胡说一句?”
桑琼连忙排解道:”‘虽是自己兄妹,玩笑也该适可而止,郝兄,这是你的不对,理当问令妹赔个罪才行。”
郝休笑道:“好好好!看在桑兄面上,算我说错了,这总行了吧!”
郝隐娘余怒兀自未消,低头说道:“你总是喜欢在生人的面前胡说八道,欺侮人家……”
郝休双目圆睁,怪叫道:“哈!你的胆子不小时,竞敢指桑大哥是生人,这一下可好,赶紧向桑大哥赔礼,不然,我这做哥哥的可不饶你!”
隐娘自知失言,怯生生偷望了桑琼一眼,突然掩口“哧”地笑了,一扭弯腰,坐了下来。
郝休仍不肯作罢,嚷着非赔礼不可,兄妹两一个连声催逼,一个怕羞不应,吵吵闹闹,连点心也忘了再吃。
桑琼左右为难,只好离席起身,笑着说道;“二位别再吵了,时间不早,咱们上路吧!”
一席早点只吃了半饱,三人走出店门,却见门外系着四匹马,其中三匹配了鞍镫,另外一匹马背上托着两只巨大的木箱和几个小包裹。
桑惊诧问道:“这两只木箱中放的什么?”
郝休笑答道;“是满满两箱干粮,咱们铁定了心,再找不到地头,至少也在山里住上个把月,不愁没有吃的。”
桑琼摇头苦笑道:“山区崎岖难行,比不得平地,到时候,也许连马匹都无法行走,带这东西岂不累赘?”
郝休笑道:“到那个时候再说吧!小弟平生最怕肚了饿,宁可现在累赘些,总比饿着肚子要好。”
桑琼拗不过他,只好罢休,当先一抖丝缰,催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