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叫了茶后,这才一伸手解了叶慕龙的穴道,说道:“叶老板,坐吧!”
叶慕龙惊异之极。
展昭又岂不有知他的心思之理,当下一笑道:“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叶老板和柳家究意是怎么回事?另外再劝叶老板一句,别不知死活,那个柳公子被逼急了,可真是会杀人的。再说这上交行税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如果大家都不交税那么朝庭又拿什么去内抚百姓,外御强敌。到那时盗匪四起,辽夏挥兵而下,到时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
叶慕龙撇撇嘴说道:“说的就好像现在不是盗匪四起,也打的过人家一样,不过是拿钱去人家面前装孙子罢了。不用人家来抢,就乖乖的给人送门上了,还省人家的事呢。就说这水匪吧,这运河上从来就没太平过,这十几年发地是越发的闹得厉害了,如果是商船那也不过是抢了财物,如果是官船,那是非杀得一个不剩才罢。那杀起人就真跟割韭菜一样,真真吓死个活人。也就这半年吧,也没见官府有动静,自从运河边上河神重塑金身以后,就突然就又消停了。因而大家现在只要出河,都要到河神庙去好好祭祀一下。谢河神的庇护。”
展昭心中雪亮,那些所谓的水匪定然是无间道中人,所以才会在这半年中突然消停了,而此地是鬼手的家,那带人劫船的除了他还能有谁。于是肚中暗笑心道:“如果叫你知道你刚才跳着脚骂的人,就是你口中那个杀人跟割韭菜的强盗头,那才是要把你这个活人吓死呢。”但这些话没法明说,于是问道:“那叶老板跟柳家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亲?”
叶慕龙愤愤不平的说道:“什么叫似乎有亲,柳家现在的当家夫人那是我亲闺女,柳穿那鬼孙子是我亲外甥。不过人家现在有钱了,哪还瞧得见我,是老子命不好,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来。”
展昭接道:“前天我跟柳公子一起回来的时候,似乎看到叶老板也在柳家门前,那是所谓何事?”
叶慕龙脖子一梗道:“能为什么事,要钱呗,他们欠我丝钱一直不还,难不成我就活该被这么一个白眼狼给坑了!还坑上两回,十八年前她就坑了我一回了。”
展昭也不催他,等他自己往下说。
叶慕龙气愤愤的说道:“也就是四个月前吧,那会运河上也刚太平没几天,我那白眼狼闺女说难道运河近来太平,要抓紧时间往外走货,她把兴源钱庄的利钱往上抬爱三厘,还高价收粮,不过粮钱也不算,要延后三个月再算。不过她出的价高,人们也就都愿意把粮卖给她。又说只要晚算一个月的丝钱,就加利一分,那阵子柳家的布庄每天都要加班到半夜,于是一船船的东西,有粮有布有鱼还有钱,就这么都被柳家给送了出去,每天都要往外送几十船呢。可到了一个月前吧,这算粮钱的日子到了,那白眼狼说又要再延后半月,我跟你说,你别看我那闺女对娘家白眼狼,那可有本事着呢,从来说出的话都没不算过的,一个倒了三年的柳家都能被她再撑起来。再说这柳家又是这苏州的几百年的大族,其中起起落落的风波也不是没有过。于是这苏州人都信他们柳家,可又等了半月,大伙去算钱,还是没钱,而且这会子,当初那些丝钱都没算的人手里也接不开了,于是又有人要去算丝钱,可柳家人还要让大伙再等,又等了两天,听人说柳家钱庄里也兑不出钱来了,这苏州人一听,还不都炸了锅,布庄布庄算不出钱来,粮库粮库那边算不出钱来,钱庄钱庄也算不出钱来,于是大家伙就来找我,一起去柳家要说法,可这回那小白眼狼连面都不露了,说是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她蒙谁呢,这小白眼狼是我从小养大的,她那身子棒的,什么风什么寒能感得了她。可到了柳家,柳家的人不让我进门,说她概不见客,呸,我是客吗?我是她亲爹。于是大家伙就往里硬撞,可是这柳家的家丁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不是个好东西,硬是不让进,还敢动手打人。就有人去官府告他们柳家,可官府早被柳家买通了,反说我们是私闯民宅。”
展昭心道,就算真的民宅也不能容你们说撞就撞,更何况那是无间道的分坛,别说你就们几个老百姓了,就是去伙强盗,那也是小鸟飞到了鹰窝里。只得无奈的说道:“那你们本就是私闯民宅。”
☆、叙旧事噩梦谁怜
叶慕龙呸了一声道:“十八年前那会苏州人把柳家拆的连块木板都没剩下来,也没见官府说我们谁私闯民宅的。”
展昭吃了一惊道:“拆得连块木板都没剩下来,那他们住哪啊?”
叶慕龙撇撇嘴道:“那会他们家哪还有人啊,因为他们家把钱庄借给了当时往昭应宫里送材料的那伙子人,后来皇太后一道懿旨停了户部再拨给昭应宫钱,再后来连丁谓都倒了。那伙子人又拿什么来还柳家,柳家当然也就没钱还给苏州的百姓,最后大伙把他家给告了。柳家那不长眼的老头进了官府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官府为了平民愤,就把他的独生儿子,就是我那蹩脚的女婿给发配充军了,从那后他就再没回来过。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柳家那老太婆就没等我们进门的进候,她就死了,就这我养那白眼狼非说是我气死那老太婆,还跟我闹。为了一个外人,连亲爹都不认了,真是气死我了。”
展昭心说:“那还怎么不是你气死的。”但口中还是说道:“所以他们拆了柳家,你就把柳夫人接回家中去了?”
叶慕龙瞪着大眼道:“你这后生怎么这么不晓事,她公公死了不到半月,婆婆刚死,有热孝在身,接我家里,你倒不嫌晦气。”
展昭也为之气结说道:“那你就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流露街头不成?”
叶慕龙说道:“才没有呢,她埋了那死老太婆以后,托人去找我,说要见我。我想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她在柳家偷藏了些什么要给我呢,就去了。结果一见面,她跟我说她要进京去告御状。我当时就骂她糊涂,你说她这案子她能告谁去,告那些往昭应宫里运材料的人?那些人家哪个不是跟柳家一样让人拆得没有片瓦存身,告户部?人家自己就是衙门。告丁谓?那家伙都被下到天牢里了。告皇太后,那不是自己找死吗?可她非要去,还说自己跟京城的王家有亲,她肚里娃娃跟人家订了娃娃亲。那王家又跟皇太后的娘家有亲。”
展昭知道他说的就是王蒙正的那个孙女青姑娘,而且也知道鬼手并不是丝怜的亲子,但这却是瞒了一苏州城的事。至于当年丝怜肚中的那个孩子到底在哪,只怕也只有丝怜才知道吧。
展昭恍了一下神,想了想丝怜夫人怀中的那个孩子,而后又问道:“那后来呢!”
叶慕龙叹了口气说道:“你想这,这从来富易妻贵易友的,就连夫妻也都大难来处各自飞的。她就是到位王家,人家王家的人也不会再认这门亲了,我看他那样子也实在可怜,就给了她二两银子,叫她在苏州城里安生些日子,等过了热孝,去官府请个仳离,反正那姓柳的也被发配充军了,过个一年半载再寻个人家,这不又是一家时光吗?可那死丫头不听我的,等到第二天后,整个苏州城里就都不见她的影子了,有人说见她搭了往京里的船。打哪以后整整三年都没有再见过她。”
展昭道:“那你没有去京里找她吗?”
叶慕龙道:“找什么,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她又不听我的,我有什么法子。她从小主心骨就硬,小时候看见她的哥哥去学堂,非要跟我闹着也要去学堂,可人家哪家学堂有收女学生的,她不依,一直跟我闹,我是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她就是不依。总不能为了这事硬打死她吧,最后没法子,就请了先生在家里教她。学了两年,先生说她正经书不读,竟去看些不知从哪弄来的闲书,不看就不看吧,反正也不是男孩子,也不指着她能考科举光宗耀祖,可她还带坏了两个哥哥,都跟着她不好好读书,后来我就辞了先生,她又撺辍着两个哥哥,说要开布庄,我一听挺高兴的,反正我家里就是出丝的,苏州城外种着几百亩的桑树,于是他们就开了一家布庄,就是他们柳家两大布庄里的天丝布庄。他们三个闹腾了一年多,没见赚钱,倒还让我赔里了好多的丝钱,不过都是自家的崽子,我也不好说什么,倒是这布庄一开,人家都说我孩子有本事,两个儿子都结了好亲不说,这柳老爷还托人来给我闺女提亲,那会不我知道柳家其实已经快倒了,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能把我闺女推这火坑里不是,还很高兴觉得女儿占了高枝,也没跟他们多要彩礼,还贴了个那个天丝布庄给我姑娘做嫁妆。你说我是怎么对她的,可那小白眼狼又是怎么对我的?十五年前,她领着人带着柳穿那个小崽子回来,每天拼死拼活起早贪黑的给柳家挣钱,可连一个子都不肯给我,说是我气死了她婆婆,她要是原谅了我,她就没脸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和我那蹩脚的女婿。听听这是什么话,柳家遭难后,她还不是回去找我要钱,这会一有钱就翻脸不认人了。说起来那天丝布庄当初还是我给她的呢,结果她回来后开了个锦云布庄,硬是把天丝布庄的生意给抢的一点不剩。”
展昭不解道:“那天丝布庄你不是已经给了柳夫人了吗?怎么又成了她抢了你的天丝布庄的生意呢?”
叶慕龙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呢,天丝布庄是我给她的嫁妆啊,柳家倒了以后,我还不先把天丝布庄赶紧给要回来,最后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