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进宫的晚,中午出来的就迟,陆韶回长公主府已经是下午了。
他现今自己府里很少待,打个幌子就转进长公主府,进院子时,却见到那墙头上几朵蔷薇招摇,他越身上去,伸手拔下蔷薇,眼底幽冷。
有人进来过。
他跳下来,踱到廊下,正见京墨坐在外屋做针线活。
京墨看到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悄声说,“殿下在午睡。”
陆韶抿唇,“院里进来过人吗?”
京墨摇摇头,“奴婢一直在耳房,没看到有人进来。”
进来的绝对会武功,姬姮的女卫和鬼臼都被他关押了起来,按理来说她身边应该没有习武的手下。
那就是外人了,她果然不安分,这才几日,他看的这般紧,照样能跟外人联系。
怎么就除不尽呢?
陆韶走进内室,姬姮睡在珊瑚软榻上,脸上盖着团扇,随着她的呼吸晃动。
他拿开扇子,姬姮皱了皱眉,侧身背对着他,她睡的不深,他进门就醒了。
陆韶摇着扇子歪靠在榻侧,冷视她的脊背道,“醒了就起来。”
姬姮一动不动。
陆韶扔了扇子,捏着她的肩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她睁了眼,面上仍带着睡意,显然是他进来吵醒的,他抬手拍着她的细背,轻声问,“中午有好好用膳吗?”
姬姮低嗯声,刚睡醒的嗓子还带着沙哑,她跟他道,“本宫砸了金鱼缸。”
陆韶团紧她,笑说,“回头在院里挖一个小水池,你就砸不了了。”
姬姮那浓密的睫毛抖动,“本宫不喜欢金鱼。”
“为什么不喜欢金鱼,金鱼跟你这么像,”陆韶道,那次她得知身子治不好,拿金鱼撒气时,他就明白过来,她看到这些小鱼就看到了自己,它们被人圈养在鱼缸里,每日只知吃喝,外面广阔的天空她不能遨游,她恨死了被禁锢,可她除了恨又没其他办法。
姬姮眨着眼,“本宫想出门。”
“我也想放你出门,可你是个撒谎精,前头你天天往满袖招跑,骗人说去吃罗汉上素,我怎么查到的是,你和安雪麟在那家酒楼私会?”陆韶戳穿她。
姬姮合住唇缄默。
陆韶抚摸着她的头,温声问道,“你嫁给安雪麟便以为能掌控住他,你连我都控不住,你能控得住他?”
姬姮继续不吱声,安雪麟答应过,成亲后不会干涉她,她和安雪麟是各取所需,陆韶一死,前朝有她当政,安雪麟会辅佐她和小皇帝,不可能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至少她自在。
陆韶勾她脸起来,和她对视着,“蔷薇好看吗?”
姬姮手心出了汗,他立时察觉出,笑眯眯道,“看来蔷薇很好看了。”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姮佯做镇定道。
陆韶叹了口气,双眉弯起,一副好说话的神情,“好啊,不知道没事,反正从今儿起,我会抽人过来盯着长公主府。”
姬姮霎时瞪大眼,双手揪紧他的衣肩道,“本宫已经照着你的话安分呆在府里,你凭什么还想彻底监视本宫的府邸?让他们滚!本宫要出去!你们都给本宫滚开!”
她这两日已经很温顺,尽量依从他,他们维持着表面平和,他想怎么就怎么,还不够!
他在一步步逼着她,将她逼入绝境。
“因为你不安分,”陆韶面无表情道,她的一言一行他都看透了,在他看来,她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只要他不留神,她转头就可能跟别人串通在一起,拿刀砍他。
安雪麟是前车之鉴,他不想再看到下一个。
姬姮猛推着他,他的手臂如铁般牢固,束在腰上根本不容她跑,她推到后面将头抵在他胸前开始哭,眼泪全撒在他身上。
陆韶坐起身,背靠到墙边,两手穿过她腋下将人抱到身前,取了汗巾子给她抹脸。
姬姮没哭多久,片刻枕着他的肩昏昏欲睡。
陆韶就这么坐着看她睡着,他想过要骂她,多少次了,从来不会考虑他的感受,还存着心思在外头,任他怎么做,她就是鄙弃他。
她心狠,他却狠不下手,这才没磨两日,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拧巴,这会子又倔又可怜,缩他身上能叫他一手抱住,他是想发火的,终究忍了下来,左右他会叫人盯着这里,没必要再跟她扯闲,只要她不出长公主府,别人来找她,他都可以当她无辜。
他会看好这个门,门里的姑娘除了他,谁也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