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有些怵她。
顿了顿,楚老太太片刻之后才恢复了寻常声音道,“我也不想摆什么婆婆的架子,但今儿个还是忍不住要说你几句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既嫁到了安平侯府来,作为长风的妻子,自然万事都要以自己夫君为先。”
“我且问你,长风做了什么事惹了你生气,你竟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将人赶出院子?你这样要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有什么话不能夫妻两个关上门再说,非得闹得众人皆知才好。
再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进门也有大半年了长风也没纳什么妾室进门,便是已经给你脸面了,你不要不懂事。”
“母亲教训的是。”徐嘉怡也不辩驳,只是垂了眼眸轻应了一声,让楚老太太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有力没处使。
楚老太太又说教了几句,见不管她说什么徐嘉怡都说些不轻不重的话应下,反倒是让她上不来下不去,便也不想再同她多费口舌。不耐烦的冲她摆了摆手,楚老太太无奈的出声,“你先回去吧。”
“是,儿媳告退。”
徐嘉怡站起身来,朝楚老太太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她不信昨儿个的事情楚老太太不清楚,今天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要压制她罢了。
回了枫园以后,徐嘉怡坐在蔷薇花架旁的秋千上,微眯着眼睛远眺,轻轻晃动着秋千在空中来回摇晃,心思却是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觉察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徐嘉怡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是香巧或者是翠云、元香她们几个,甚至也猜测过花嬷嬷。
不过看到这个在月光底下投射出来的阴影的时候却发现是自己想差了,来人并不是他们。
这人只这么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扑面而来的全是他的气势。
徐嘉怡没有回头,抿着嘴唇也没有再出声。就算不偏头去看,她已经知道是谁了。只依旧轻轻的晃着秋千,仿若旁边并没有旁人。
徐嘉怡这边没有出声说话,楚长风也就抿着嘴唇不发一言,眼睛一眨不眨的,只低头定定的凝视着徐嘉怡的身影。
不过才一天没见,他却好似已经许久未见到过她,千言万语哽在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以前并不懂什么叫刻骨相思,什么叫如隔三秋,看到这样的字眼时还颇为不屑,只觉得这样的靡靡之词永远都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如今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熬。他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来见她。
原以为自己不理他,他站会儿就会走的。可徐嘉怡没有料到,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依旧笔直的站在自己的身侧,刚毅笔直,纹丝未动。
夜里渐渐起了凉风,徐嘉怡只觉着有些冷,便想回房去了。
临走之前,徐嘉怡微微抿唇,眼神轻淡的瞥了楚长风一眼,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楚长风却觉得比任何一句自己曾经听过的扎心刺耳的话都还要叫他心里难受。
“世子可还有事?若无事妾身就先回房去休息去了,夜里天凉,世子还是早些回流云苑去休息去吧,省得着了风寒。”
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徐嘉怡不给楚长风说话的机会,快走几步进了屋子,就让香巧他们将房门给关上了。
一刻钟过去了,徐嘉怡坐在床沿上,有些呆愣的望着窗外发愣。
徐嘉怡知道他或许现在还没有离开,甚至可能就站在枫园的院门外,等着她回去找他。
但她与其说不想见楚长风,倒不如说她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应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他。她承认前几日是自己太过计较了,失了风度。
这样的自己和那些妒妇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若说得严重了,自己这算是犯了七出里的「妒」的。可楚长风非但没有借此机会休了自己给徐瑶腾位置,反而还耐心的哄她。
若他真喜欢徐瑶,如今事情被拆穿,他当是大方承认才是,甚至都不用她出面,直接求了楚老太太就能给徐瑶一个名分。
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向自己解释。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她觉得楚长风说的话虽然没什么可信度,但多半都是真的。因为他根本没有理由骗自己。
那就只能说明,这其中只怕真有什么误会。
尽管想明白了这点,但是要她拉下脸来同楚长风赔罪道歉,再欢天喜地的将徐瑶纳进门来,同她姊妹相称共同服侍楚长风,徐嘉怡觉得自己也做不到。
毕竟楚长风同徐瑶两个衣衫不整的共处一室,这是她亲眼看见的。
徐嘉怡一边纠结着自己太过于拿乔,一边又觉得自己没错,两相纠结着,虽然没真让人将楚长风关在院门外,但面对楚长风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那夜里被人赶出了枫园以后,楚长风就没什么机会再同徐嘉怡说什么话了。
就算他竭力构造了各种机会与徐嘉怡碰面,可她总是对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若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就算他没话找话凑到她跟前说话,也不见她搭话。若是逼得极了,偶尔才能听到她说上一句,即便如此她的回答也是极其敷衍,类似于「嗯」、「哦」、「好」这样的字眼,叫人纵然是有千言万语想说的话也说不下去,只能是相顾无言。
偏偏楚长风又没有别的办法,整天心慌意乱,只能耐着性子的哄着徐嘉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