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很努力地想靠近对方,但每次都被拒绝,舒清风是个自我意识非常重的人,认定的事一定会做,他懂,所以他尽量不去触及对方的做事方式和底线,可是现在,舒清风连对他最起码的尊重都剥夺了,那这份感情,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请你先松手好吗?」
冷淡的响应,舒清风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手无意识地抬起,理了理垂下的发髪丝,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烦躁,很难见到的小动作,萧鹞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在意你真的相亲,我能体谅你的处境,可不希望自己在这种状况下知道真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易地而处,你又是怎样的感受?」
一阵沉默后,舒清风说:「不会再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他不怪舒清风选择别人,但无法原谅他一次又一次自以为是的隐瞒,眼神瞥向一边,轻声说:「我们分手吧。」
舒清风表情变了,似乎在震惊他的发言,这让萧鹞感到好笑,自嘲说:「也许我不该用分手这个词,其实我们只是床伴对吧?」
「小鸟!」
难得的充满愤怒的斥责声,还有难以掩饰的慌乱,这一点不像平时冷静笃定的舒清风,可萧鹞不想去理会,他累了,今天他拿了对戒,准备送给舒清风,可舒清风的隐瞒让他很失望,他很努力的去重视经营的这份感情,在对方眼中,只是一个简单的成人游戏而已。
手在下一刻再次被攥住,舒清风的眼神从未有过的阴冷,喝道:「别再跟我说床伴这两个字!」
不是床伴那又什么?炮友吗?
萧鹞想嘲讽过去,对上舒清风气愤的眼神,又不自觉的忍住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不想为一点小事搞得彼此都难堪,还好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看到舒清风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就要关掉,他制止了,说:「你忙吧,我也有事要做。」
「那好……」
舒清风现在心情很糟,突如其来的分手宣言,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萧鹞个性很好,交往这么久,他很少生气,就算有些小摩擦,他也会主动示好,容忍自己的任性,他一直很自信对方对自己的在意,甚至自得其中,所以当被提出分手时,他的震惊更多于伤心,也是现在他才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萧鹞。
可是在这种双方都激动的情况下,就算勉强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舒清风说:「冷静一下也好,回头我联络你。」
萧鹞点点头,舒清风动摇的状态影响了他,让他的心绪更乱,转身快步离开,这次舒清风没再拦他,他一路走回自己车上,坐上车,才恍惚回神,这是舒清风的车,他的车被爆掉后,舒清风就把自己的车给了他,温馨的一幕,可一转眼就只存留在了记忆中。
萧鹞把车开进车道,茫然随着车流向前跑,天色已晚,两旁霓虹灯光不断闪烁着,随心境一起摇荡,就如他们的交往,从一开始的相互算计,到两情相悦,到一起查案,到在不知觉中感情渐渐冷却,他想挽留,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想放弃时,心又不舍,只能默默看着那一段段经历随着前行闪向身后,就像此刻窗外的风景。
眼前变得模糊,萧鹞把车窗打开,让夜风冷却自己不该有的情绪,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是个不熟悉的室内电话,他戴上耳机,等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后才接听。
『萧鹞,是我。』
居然是何丽纯,萧鹞一愣,从爆炸事件后何丽纯就突然消失了,再没给他打骚扰电话,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深思,时间的间隔淡化了原有的厌恶感,却也无话可说,何丽纯误会了他的沉默,急忙说:『对不起,我知道那件事是我错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让你出事,都是袁泰祥做的,就是永安的董事,我为此还跟他翻了脸……你不要报警,听我说完,我知道我不该打电话给你,可我好怕,除了你,我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语无伦次的说话,还带着几分哭腔,证明何丽纯此刻正处于极端慌乱的状态,萧鹞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隐隐觉得跟自己有关,他把车转到路边停下,说:「你冷静一下,慢慢说,什么是袁泰祥做的?报警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的车被炸的事啊,我当时是恼火,想吓唬你一下,谁知袁泰祥会真的放炸药……其实我很担心你,可又怕你报警,不敢跟你联络……』
受萧鹞平静声音的感染,何丽纯镇定了一些,断断续续将炸车的事说了一遍,担心萧鹞记恨自己,她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袁泰祥身上,萧鹞听着她的叙述,回忆起那天舒清风去公司帮他取手机的一幕,再结合之后的经历,立刻完全明白了。
他从来没有看到何丽纯给自己的来电和简讯,更没有回信警告何丽纯,这一切都是舒清风做的,那个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也许那时起他就有了反击的想法,具体怎么做萧鹞还无法马上猜到,但绝对会把袁泰祥整得很惨,笑里藏刀一向是舒清风最擅长的手段。
刚稍微平复的心绪因为这个意外消息又混乱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舒清风心机这么深,线放得这么长,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跟袁泰祥合作,听着何丽纯在电话对面抽泣,心一动,他不认为整件事情由何丽纯引起,舒清风会放过她,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突然打电话给我?」
『你说,我如果帮你出庭指证袁泰祥的话,我的罪名是不是不会判太重?』
「为什么这么做?」
『我……』何丽纯踌躇了一下,说:『我感觉袁泰祥想杀我,我要自保,只要你不就爆炸事件告我,我应该没什么事吧?』
惶惶不安的语气,让萧鹞感觉许久不见,何丽纯的精神状态更糟糕了,整个人都陷入了被害妄想中,他不想多管闲事,正要找借口挂电话,何丽纯又说:『是真的,从袁泰祥的律师跟我签了股份代理延长的合约后,我的活动就被控制了,不管我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我,袁泰祥那些保镳根本是来监视我的……』
袁泰祥的律师,那不就是舒清风?
萧鹞立刻打消了挂电话的念头,试探问:「是不是你想多了?就算你们有矛盾,他也不会杀你啊。」
『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他们有顺便让我签了其它合约,我想不起内容,但一定跟股份转让有关,我想他们可能在我的饮食中下了药,让我在神智不清的时候签了字,如果我的股份转让给袁泰祥,那我就没有存在价值了,一定会跟我老公一样被杀掉的,怎么办?萧鹞,你帮帮我……』
「袁泰安?」
永安公司的前任董事是出车祸过世的,萧鹞突然听何丽纯说他是被谋杀的,不由一愣,问:「你确定?」
『确定,我可以证明有九成可能是袁泰祥做的,我好怕自己的股份已经转到了袁泰祥的名下,舒律师给我看过档案,说只是代理,但我不信他的话,他跟袁泰祥是一伙的,亏我一开始还那么相信他,那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他的……』
喋喋不休的怨言不断传到萧鹞耳里,扰得他的心更乱,他知道舒清风有蛊惑人心的本事,但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只凭何丽纯一人之词,还无法下定论,不过不管怎么说,诱导对方签合约,这就是犯罪,如果舒清风真的有插手,那就麻烦了,他绝对不能让舒清风跟犯罪牵扯到一起。
『怎么办?我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又打不通,萧鹞,你说我是不是要报警……我这就去找衣服……报警……』
何丽纯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一副歇斯底里的状态,萧鹞急忙制止了她,说:「别冲动,我马上过去,你等我,见面再聊。」
至少要等他问清楚内情后,再想办法解决,如果跟舒清风无关,那就算了,如果有关,他一定要想办法让何丽纯打消报警的念头,所以先安抚住是很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