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回了偏院,喝了两口凉水,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倒入面盆中,把毛巾浸入水里,绞干,敷到面上、颈脖间,给自己降温,然后踢掉鞋子,上了床榻,刚刚那一场见面耗尽了她的精神,脑子昏昏沉沉,浑身疲沓,什么也不想,只想补个觉。
眼皮子刚合上,院中传来人声响动,她立刻挺起身,套上绣鞋,推门而出,就见到周瑞带着花花绿绿的一群人进到院里,小小的院子立刻变得拥挤。
这是做什么?禾草眼里还带着几分将醒未醒的睡意。
“姨娘莫要见怪,老奴这些日子疏忽了,现已给姨娘安排了新住所,请随我来。”
禾草就这么晕晕乎乎被一群人簇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院子,有一方小池塘,还有几棵芭蕉树,芭蕉树后的厢房朝南开了几扇窗,透过半开的窗户,隐约能看见房内的情景。
光洁如新的木质地面,一道道阳光透窗而过,照射到地板上,浮影轻晃。一架宽大的屏风横摆着,半透的纱面绣着精致的山水,还有雕镂着各色花式的桌椅家具。
“以后您就住这院子,他们都是这个院子的下人,往后有什么需要的您告诉我,姨娘可还有要吩咐的?”周瑞问道。
禾草缓过神,木讷地摇了摇头。看着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下人,手伸到袖中,掐了掐自己,嘶——这是真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这两个是从外面新买的,以前也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留下来伺候姨娘。”周瑞侧过身,两个面皮干净的丫头走上前。
大点的那个,叫侍画,修长身量,眉眼秀丽,脸上几点微麻,看起来稳重含蓄,小点的那个,叫三月,瓜子脸,脸上嘟着肉,黑溜溜的眼睛,透着机灵伶俐。
她自己是从乡下来的,不习惯使唤人,本不想留人伺候,两个丫鬟听后,朝她“嘭——”地跪下,不住得磕头,央她留下她们,说她们比不得魏家的家生子,只有把主子伺候好了,在这宅子里才有一席之地。
她只好把人留下。
掌灯时分,侍画使人烧了一大桶热水,用来给新主子沐浴。
她任她们摆布,先是褪去旧衣衫,入到宽大的木涌内,她的皮肤在热水包裹下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慢慢地,全身松弛下来。
侍画和三月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大丫头,后来那户人家出了事,她们这些下人被发卖。
从前那户人家的小姐是个爱美之人,每日沐过,必要从头到脚涂抹上好的凝露香膏。
而眼前这位禾姨娘,出生乡野,除开一双手粗糙了些,通身上下白得没有一点瑕疵,一对锁骨如玉山横陈,胸脯膨隆出好看的形状,湿了水的皮肤泛着剔透的玉色。
侍画感叹,这副年轻的身子长得真好,每一个曲度都清晰柔和得令人吃惊。
可惜这样的妙人,本该有个相称的夫郎,护她一生,最后却只能守着牌位,孤独终老。
禾草看不到丫鬟眼中怜惜的神色,她在她们贴心的服侍下换上一身干净柔软的月白色寝衣,
侍画拿来毛巾把她的头发绞干,用小炉慢慢熏着绸缎般的乌发,三月则在一旁将凝露在禾草的手上抹均,接着又倒出几滴香露,在手心温过后,涂抹到禾草肉绵绵的小脚上。
禾草的脚没受过累,比她的手要精细,脚掌绵软有肉,指头圆润可爱,贝甲饱满呈现粉粉的光泽。
“娘子现在就寝还是再坐会儿?”三月笑问道。
“我再坐会儿,你们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