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都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忽而听得耳边有人说道:“冯君还有什么话没说吧?”回头一看,是范明友。在霍家诸女婿中,冯子都最欣赏的还是范明友,认为此君思虑清晰,有勇有谋。
他笑笑,没有答话,范明友也不再说话。两人在一种微妙的气氛在默默站立。良久,冯子都才幽幽说道:“温衣美饭,不知祸败将临,悲乎。”
范明友心中也是感慨,正要回话,瞧见邓广汉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便笑着打了个招呼,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邓广汉回道:“屋里烦闷。”
冯子都神情凝重,似乎思索什么,双眸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俩。
范明友和邓广汉被他这么看得手足无措,又不便询问,只好冲着他傻笑。
冯子都慢慢陷入沉思,过了好一阵,才陡然惊醒,瞧见他俩困惑的表情,微微一笑。
范明友试探着问道:“冯君可是想到了什么。”
冯子都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张口欲言,又犹豫了,视线无意间落一株长在石缝里的山楂树上。那山楂树结了些果实,有的青涩,有的微微泛红,有的已然成熟。一只小田鼠爬在树上,两只前爪抱着一颗红透的果实,正起劲的啃食。他瞧着有趣,不禁莞尔一笑。
范明友和邓广汉不知他为何发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那只小田鼠。
冯子都感叹道:“果实成熟,必引鸟兽。”说罢转过脸,神色严峻,道:“我想着一事,要与两位相商。此事重大,关乎霍氏生死。”
范明友和邓广汉顿时紧张起来。
冯子都目光炯炯直视他俩,道:“霍氏显达,在于君臣相知相敬。两位觉得这般状态能否长久?”
邓广汉摇摇头:“够呛。大将军薨后,皇帝越来越疏远霍家,还立了刘奭为太子,全然不顾霍皇后的感受。”范明友点头附和。
“我今日要说的就是太子之事。”冯子都道。
范明友和邓广汉闻言一怔。
“刘奭为太子,就像扎在霍氏心头的一个刺,若不拔除,则无宁日。而且当年毒杀许平君,也变得毫无意义。”冯子都道。
范明友若有所思,张了张嘴,似乎想插话。
冯子都伸手示意听他将话说完:“当年夫人费尽心机,让成君当上皇后,就是想有了皇子,则为太子,霍氏为外戚,可世代享富贵。可是成君尚未生育皇子,皇帝就册立许平君之子刘奭为太子,并交予王婕妤养育。皇帝百年之后,刘奭即位,还会尊成君为皇太后吗?大将军有拥立之功,刘病已尚且疏远霍家。这个刘奭,我们霍家指望的上吗?”
“那有什么办法呢,霍皇后不曾生育,只能看着刘奭被立为太子。”邓广汉无奈道,又叹了一口气:“即使霍皇后生育,也有长幼顺序,要取而代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没有这个刘奭,会怎样?”冯子都似乎很随意地说道。
邓广汉闻言一怔,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意思。”范明友心中惊愕,却不露声色,留意观察冯子都的表情,暗忖,前几日夫人说要将刘奭弄死,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