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夺了回去。
他说:都说光汉打坏了你,真坏啦?脑子呢?我让你刮面
儿不是削劈柴。
过了一会儿他又用母羊一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回报他,乖
乖地用小羊一样的眼光看着他白发苍苍的头。我心里清楚,离
老爷发作的日子不远了。
他说:我祖父和父亲都是年根儿死的,我两个兄弟死的离
年根儿也不远。我们曹家不能挨年,曹家几辈子惹不了年,光
满和光汉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说:老爷放心,码头一开人就回来了。
他说:没用,年关到了。
老爷踱回桌子,去画他画不完的扇面。那一阵子他一直在
画枣儿。画着画着走了心,一颗颗都是驴粪蛋一样的东西了。画
得小点儿的,又成了羊屎球,横竖已经没有厂枣儿的模徉。
我忙完老爷的事,得赶紧回火柴场。调药间的a我不做,就
得少奶奶帮我做。配药面不费事,难的是注胶,多了少了都不
行,在搅拌缸里调也累人。年前那些日子,少奶奶做活像发了
疯,把张落火柴盒的事交给五铃儿,自己在古粮仓专捡出力的
事做。搅棍有半人多高,在木架户中间箍着,下边的大头探在
缸里,小头是摇把。一个人把缸里的胶水拌匀,能累出一身大
汗。两个人做好些。但少奶奶不让别人跟着做,我不行,大路
也不行,她要一个人来。调药间里光不强,可是我看见大路抓
住她的手腕儿厂。她甩了他t她狠命甩了他二
她说:你有你的事,干你的事去!
大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大路说:耳朵,为什么?
他不明白少奶奶这么干是为什么。找也不明白。夜里在瓦
上走,从上房的天窗里闻过药味儿。看她死命做活的样子,又
不像有什么了不得的病。我为她抓的药熬了,可是吃了么?谁
吃了?那些天五铃儿老是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倒像有病的是她
了。
我问她:少奶奶得什么病了?
她说:没得病。
我说:没得病吃什么药?
她说:没吃药。
我说;他没吃,那是你吃了?
她说:耳朵哥,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