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怎么回事?
我琢磨是少奶奶的一种眼神儿把他吓坏了。
那种眼神儿里只含着一个字:死!
我出水以后也动弹不了了。
我说:快抱她进屋:冻煞了I
大路放下罩灯,将少奶奶横着抱起来,往上房那边走。我
想跟上,可是迈不开步子,衣服和肉皮像铁皮一样硬,带出水
塘的水都凝在身上了。我听到大路嚓嚓地在廊子里走去,听到
他用皮鞋的鞋尖儿顶开上房的门,听到他在屋里碰翻了一把椅
子。屋里黑洞洞的,半天没有灯光。后来有些动静,是五铃儿
在说话,这贪睡的该死的东西总算醒了。不知哪个点亮了油灯,
我听见五铃儿低低地叫了一声,急急地不知在说什么,她哭啦】
窗户上有许多影子在跳,看不出谁是谁。
那些影子不知在做些什么。
在火盆淡红的光里,五铃儿为少奶奶换着衣服了。门吱扭
了一声,大路垂着头走出,大概刚刚想起了我,踢踢踏踏失魂
落魄地移过来。
他说:怎么回事?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她想干什么?
我说:你说她想干什么】
他说:我怎么知道?
我说:你知道】
我突然恨他,恨得牙痒。我以为全是因为他,把少奶奶逼
上绝路了。少奶奶对不住二少爷,八成是良心上过不去,不得
不找个法子来作践自己I他还问怎么回事,让人怎么能不恨他l
我觉着他要算个人,趁早去水塘里站着冻冰好了,趁早去寻死
好一厂J
我有许多话要骂出来,可一个字也吐不出,舌头像个秤花
一样含在嘴里,很沉,噎得慌。我吃力地踱回小耳房,把棉袍
和内衣一层层剥厂来,屋里冷,被筒里也冷,我记起在冰水里
是多么暖和。我甚至后悔不该叫醒大路,那样的话我可以和少
奶奶一块儿在水里冻着,直到把两个人冻成了一个人。至少回
到岸上来,横着把她抱走的不是他,而是我。我抱着少奶奶在
冬夜里走,俩人都粘着冰,这是我没有尽头的梦里从未有过的
美景了!
大路把他屋里的火盆给我端过来,拉个竹凳坐‘厂,没有要
走的意思。我看出他有话要说,就等着他。他叼着烟斗,一副
很害怕很慌张的样子。我琢磨他要说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
料一开口,还是那句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