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静静地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禅房中那个跪坐在佛像前的身影,过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干涩,“老师。”
那背对着楚谨而坐的僧人身形一顿,却是没有回头,只淡淡道,“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施主不必如此。”
“为什么?老师,你欠孤一个解释。”楚瑾强压着一腔怒意问道,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本是冰冷沉重的氛围,可无端的,竟让人从中感受到了一丝隐隐的悲伤。
没有人知道,姜之浣之于楚瑾意味着什么,是幼时钦佩其才华,亦是少时敬重其品格……对于楚谨来说,姜之浣绝不只是一位教授课业的老师那样简单。
从一个普通皇子到燕楚的储君,这一条路,危险重重,漫长孤寂,可遇到姜之浣这样一位老师,是他此生之幸。
僧人轻叹一声,好像在安抚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眼中带着平和与慈悲,“施主身份贵重,不该冒险来此地,速速离去吧。”
自始至终,僧人都不曾回头。
不曾回头看过,那位他曾教过的,最惊才绝艳的学生,名冠燕楚的太子殿下。
没有等到回应,僧人也不在意,虔诚地对着佛像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佛号。
规律的木鱼声再次响起,微弱的烛火微微晃动,映照着禅房内的金身佛像,佛祖悲悯的注视着远方……
许久,那伫立在门口,似要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的挺拔身影再次开口,轻轻地,不悲不喜道,“姜之泽通敌叛国,姜家满门的性命难道老师也不在乎?”
木鱼声戛然而止,敲槌落地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敲击在人心头。
……
燕京近郊,空蒙山。
楚皎皎狼狈的躲开了身后射来的一枚暗器,急速的向前掠去,身后大批的黑衣蒙面人穷追不舍。
由于空蒙山草木茂盛,再加上不久前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严重拖慢了楚皎皎逃跑的速度。
楚皎皎暗道一声流年不利,瞥了眼身旁那位和他一起被追的满山跑的仁兄——北靖翊王殿下。
这位殿下倒是看上去比她好一点,玄色衣衫除了凌乱一点,倒也没沾上什么血迹,不像她跟死人堆里打了个滚一样。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衣,在一片绿葱葱的山林里,分外显眼,身后追兵的暗器大部分都朝着她来了。
在又打掉一枚暗器后,楚皎皎彻底怒了,恨不得回头大喊一声,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追着本公主跑算怎么回事。
没错,准确的说,她是被连累的,她刚在师父的旧居找到纪江尘,还没说明来意,就碰上大批来杀他的刺客。
然后就发生了以下悲剧的一幕,她和纪江尘被刺客步步紧逼,玩命似的逃跑。
虽然她和纪江尘武功皆属一流,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啊,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何况是这么一批装备精良的刺客。
她和纪江尘都不是傻子,认为自己武功高强,可以以一敌百,天下无敌。所以,眼下的上上之策就一个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