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菲是真累,说话声音都哑了。
祁嘉没要他的钱,把一沓现钞转而放在身旁的鞋柜上。他们两个也不急着进屋,就站在玄关说话。
“你累死累活干了三四天,靳哥就给你这么点?”祁嘉抬手抹开他额前垂落的头发,偏头看着把脸枕在自己肩上的路白菲。
祁嘉知道路白菲不是缺钱的人,路家近些年的药厂生意蒸蒸日上,路家父母对路白菲这个独子也很大方,所以祁嘉不是很明白路白菲为什么坚持要去录音棚打工。
路白菲站直起来,捏了一把祁嘉的脸,笑说,“我们嘉嘉嫌钱少。”然后故作无奈地叹气。
祁嘉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路白菲这样看着有多帅,他下意识地摁住自己胸口,缓了两秒,才说,“你上次掰手腕输我的十元我还裱在相框里的呢,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好么”
本来也想着和路白菲好好聊几句,可是祁嘉说着说着色令智昏,凑上去就要索吻。
路白菲半揽着他,却又往后仰开一点,不让祁嘉亲吻自己,说,“我一身的汗,别蹭你身上了,让我先去冲个澡。”
说完,松开祁嘉就要往浴室走。
祁嘉在他身后跟了几步,还是想和路白菲把刚才的话题进行下去,他也没有多加考虑,脱口便道,“哥,你要真喜欢倒腾录音棚,我买一个送你好吗?”
“我咨询过专业的声装团队了,如果花个四五十万包括设备在内,还是能做出一个水准合格的棚。”祁嘉又补充道。
路白菲转回身,一手撑着盥洗室的门框,一面摇头,“祁嘉,我怎么跟你说的?”
路白菲自从和祁嘉恋爱以来,已经阻止过多次祁嘉为他花一些明显超出普通学生开支水平的钱。
祁嘉耸耸肩,模样乖巧地说,“如果给你花钱在两百以上,要先征得你同意。”停顿两秒,祁嘉又道,“我不是就在征求你同意么?”
路白菲沉默少许,然后说,“我去做这些事,就是自己喜欢,兴趣爱好,所以也不觉得累。”
他的眸光渐沉下去,看着祁嘉的神情变得认真了,“高考填志愿时我和我爸妈有过分歧。那时候我姥爷病重快不行了,路家的药厂是他一手创办的,我在他病床前和他保证过,大学毕业以后会去药厂跟着我爸学习经营管理,报考化学系也是因为这个专业和药品开发比较对口。”
“而我父母的妥协就是在我大学四年里让我再玩一玩音乐。我要打工,要组乐队,或者搬出来住在外面,他们都默许了。”
路白菲无意把这个话题推往沉重的方面,这是他三年前就做过的决定,现在说给祁嘉听,只是讲明一些既定的事实。
“所以不要一时冲动去做什么买录音棚的决定好吗?”路白菲说着,又一次揉了揉祁嘉的脸,“我跟着靳哥学一些编曲配器的知识,他教我很多东西,倒也不全是因为我对录音混音感兴趣。”
祁嘉皮肤细嫩,摸着手感很好,路白菲每次捏揉他的脸就会想到一个成语:“爱不释手”。
祁嘉任由路白菲在自己脸颊上揉了几下,又看着他进了浴室,先是打开淋浴,然后开始脱衣服。
祁嘉倚在门边没有走,路白菲也被他看惯了,没说什么就脱完衣服进了淋浴间。
过了几分钟,路白菲正在闭眼洗头时,祁嘉慢慢走近,脸贴在玻璃外墙上,和他说,“哥,我不想你去做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就算是叔叔阿姨也不能这么勉强你”
路白菲的耳边都是纷扰溅落的水声,对于祁嘉说的话听得不甚分明。他一边冲洗着发丝上的泡沫,一边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说,“等我出来说吧,现在听不清。”
祁嘉便没有再提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在路白菲看不到的地方微妙地暗了暗。
等到路白菲洗完澡出来,再问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却讲了完全不同的一件事。
“五一的小长假你有什么计划吗?”他问路白菲。
路白菲穿着干净的t恤和短裤,发丝间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祁嘉和他一同坐在沙发里,前面的茶几上放着几盒宵夜。路白菲拿起一个酸甜虾球投喂祁嘉,祁嘉不吃,却撑坐起来抱着路白菲,开始啄吻他的脸。
路白菲自己把虾球吃了,任祁嘉像只树懒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一面拿出手机看了看备忘本,说,“没有吧,没什么安排。你想去哪里旅游吗?”
祁嘉觉得亲吻仍不够,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往下乱摸,说,“我妈妈让我五一回去一趟,说准备给爷爷奶奶的金婚纪念办个家族宴会。”
“哥,你陪我一起回去吧?”祁嘉有些期待地问。
路白菲摁住了他那只意图不轨的手,应道,“你们一个大家族的聚会,我跟着去是不是太奇怪了?”
“有些亲戚是好多年不联系的,见面也不认识。”祁嘉不以为然,“我爸妈都知道我们最近走得很近,我带个朋友回去挺正常的吧。而且我爸妈都挺想见你的。”
最后一句并非是祁嘉杜撰,自从他回国以后结识了路白菲,和父母的关系逐渐有了缓和的趋势。周以馨觉得这其中很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路白菲对于祁嘉的正面引导,因此也提过几次让祁嘉带路白菲回家做客,让他们好好招待一下略表感谢。
“海市的景点很多,五月也还不是最热的时候,旅游观光正好。”祁嘉声音放低,有点诱哄的意味,贴着路白菲的耳边说,“哥,你陪我回去吧,我们还没有一起旅行过呢?再说要和你分开五天,我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