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一路上开得平稳,封可盐罩着毯子迷迷瞪瞪地睡了一会儿。结果真是怎么也没想到,一睁眼居然就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车停在不知名的郊区,四周空旷野草遍地,目光所及之处零星散落着几间自建房屋。自建房最高的也才三层,大多数都是两层的。
封可盐下车对面眼前这景象简直无话可说,拳头都硬了,“怎么能拐到这么个地方来?”
“不是说开累了就下高速吗?我顺着高路路口就下了,谁能知道这叫‘若梦’的地方能这么荒芜啊?听着怪纸醉金迷的。”
“接着走。”什么破地方,“上高速再换……”
阿魁摆手,“咸哥,饭点了,好歹先找口吃的吧,吃完再走还不成吗?”
“这一上高速又得两小时,我饿得真是前胸贴后背了。”阿魁这厢说着,瘦猴也跟在一旁附和,叫嚣着饿。
快六点了,冬天黑得早,头顶星空繁星点点,月亮也早已挂上枝头。
无法,只能按阿魁说得来,先垫垫肚子,再在下个高速找住处。
瘦猴在车上守着,其余三人四散开来,朝附近搜寻有没有饭店,面馆之类的。
这地儿是真偏,封可盐就纳闷,导航都不一定等导到的地方,居然能让他们拐到这儿来。
一条路上的路灯亮一盏坏三盏,地面坑坑洼洼,就没一处平整的水泥地。
露天的茅房,臭气熏天的猪圈,处处透着破败的老旧房子,别说饭馆了,连走了两条街,光是倒闭的小卖部就遇上了三个。
封可盐绕路走了一圈没找着吃的,回去的路上见到一户人家家里面摆了个柜台,里面稀稀拉拉地摆放了几包烟。他走进去,里头坐一老太太正织着毛衣,听见动静头也不抬。
身后摆了个三层木柜,柜子上堆了几样日用品,封可盐站老远都能看上酱油瓶上头的灰。
面前的柜台上也落满了灰,甚至还有手印,但眼下这情况容不得他挑,他报平常自己常抽的烟名,问有没有。
老太太听不懂什么1916,闻言抬头看了眼眼前站着的陌生人。
村子小,家家户户住着谁她门清儿,也没听说是谁亲戚。她随后又低下头继续打她的毛衣,“那是什么?”
“烟。”
“没有。”老太太说,“有黄山。”
封可盐退而求其次,“拿一包你这里最贵的烟。”
老太太放下手头的活,步履蹒跚地挪到柜台前拿了包烟放到桌上,“最贵的还是黄山。”
贵的烟村里没人愿意抽,六七块的偏多,十四一包的黄山她之所以会进来卖,还是因为小于抽这烟。
只是这烟最终还是没买成,因为封可盐抓了个扒手。
他早就察觉到跟了自己一路的尾巴,进店里和老太太多搭了两句话,故意引他出来。
那小偷刚一挨上他的兜就被封可盐反手逮了个正着。
他捏着小偷的左手腕骨回头。身后的人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被抓了也不见惊慌,帽沿下露出一双清澈的眼,乌黑明亮眸似星辰。
他与封可盐年纪相仿,只是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右手垂在身侧,手心手背有一处贯穿伤,皮肉外翻导致的增生性瘢痕呈赤红色,在暗处猛地一瞥,活像两条大肉虫攀附在上面,好不触目惊心。
借着晦暗的光,封可盐看人不带温度,声音也冷冰冰的:“学艺不精还偷东西,左手也不想要了?”
那小偷听了这话也不气,甚至还冲他笑笑。
穷山恶水出刁民,封可盐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他甩开手,拿肩撞开眼前挡路的人,抬步就朝外走。
小于望着漫入黑夜渐行渐远的背影,买下那包封可盐没要的烟,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他心情大好,哼着歌学赌神里头的手法,将手里的卡片朝上甩再稳稳地用两指夹住。
他回到棋牌社,将手里卡朝桌上一拍,正埋头算账的小季分神看了眼写着“封可盐”三个字的身份证,抬头讶然道:“……你。”